沈郁要做这件事不需要他自己动手,一声吩咐下去,下面的人会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
回宫后一切又步上正轨,商君凛命令在前,没人敢不长眼拿大选的事烦沈郁,因为牵扯到前朝的事,大臣们的重心也逐渐转移。
先帝在位时留下的疑案非常多林家只是其中之一,由林家牵扯出的其他有问题的案子,该不该一并翻案,大臣们拿不准商君凛的心思。
“受林家牵扯的时家,云家该如何处理?”
“他们本就是因为替林家说话受到牵连眼下既要还林家一个清白这些家族自然也需要。”
“丞相和方大人怎么说?”
“两位大人已经去宫里求见陛下了,咱们先把手里的事处理好,这些家族要怎么处理,等两位大人回来再说。”
意见达成一致,屋里陷入新一轮的忙碌。
丞相和方均求见的时候沈郁正好在御书房,听完两人的讲述,沈郁没有说话。
只能说先帝造孽太多,大好的局面被玩成这样。
这些天,沈郁翻阅了不少典籍,先帝登基之前,不先帝性情大变之前,大桓的发展势头都非常好,如果不是先帝各做作,任由奸佞残害忠良,大桓根本不会落败下去。
“阿郁怎么看?”
沈郁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均和丞相已经不在了,御书房里只剩下他和商君凛两人。
“什么?”
“刚才丞相他们说的事,阿郁觉得要一并重新处理么?”
“这不是陛下要考虑的问题么,问我做什么?”沈郁眨眨眼,没有正面回答。
“阿郁方才就一直在走神,现在连朕的问题也不愿回答了?”商君凛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
“我哪有,”沈郁想捂住脸,“陛下别捏,疼。”
“朕用这么小的力气都疼?”商君凛松手,用指腹摩挲刚刚被捏的地方。
有些痒。
“陛下想一并重新审理吗?”沈郁问。
“林家的事牵扯甚广,若真要往深里追究,现在朝中的不少大臣都得受到牵连,他们或许没做过什么,可他们的族人就不一定了。”
“如果这些大臣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一直勤勤恳恳为大桓做事,陛下大可不追究,前朝的事前朝毕。”
世家与世家之间牵连不犹如一张巨大的网,每个人都身处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
最终商议后,以沈郁提出的建议为基础,商君凛就林家一事开了先例,祸不及旁人,朝中不少大臣狠狠松了口气。
有了准确命令,方均的动作更快。
早朝上,方均捧着证据跪下:“陛下,经查实,当年被先帝断定是林家通敌叛国罪名的书信是伪造的,其真正的执笔者是林将军身边的副官,另外一些罪证也是该副官亲手备下。”
林将军身边的副官是一直跟着他的人,极得信任,由副官藏匿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被怀疑,还有书信,副官常年跟在林将军身边,对他的字迹非常熟悉,想要模仿不难。
相关证据、证人是顾淮多年来费力查到的,方均接手此案后,顾淮边将东西拿了出来,虽然此事还有不少疑点,但证实了林家没有通敌叛国。
“顾淮手里有这么多证据?”凉亭里,沈郁为自己和商君凛各倒了一杯茶。
“他暗中查了这么多年,手里早就有了足够多的证据,之前一直不拿出来,不过是在试探朕的态度罢了。”商君凛执起茶杯。
“现在看来,他很信任陛下。”
“是信任阿郁才是,若没有阿郁,他不会将这些东西一口气拿出来。”
省略了中间的试探步骤,一切进展都变得快速起来,拿出这些证据之前,顾淮私下求见过商君凛。
商君凛没说谎,若不是因为沈郁,顾淮不可能这么快放下戒心。
“主子为什么要将东西都给他们?”夜幕下,黑衣人半跪在顾淮面前。
“哥哥很信任贵君,我决定也信一回,更何况,也没有全盘托出。”顾淮知道自己是在赌,他这一生,本就在不断赌,所幸,这一回他没有输。
沈郁救过顾太医一命,不论是出自何种原因,他都领情,他不敢想象,如果顾太医因为前朝纷争送了性命,自己会如何,他一无所有,只有哥哥,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与其遮掩试探,不如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今晚的月亮是弯月,与那晚一样,他在这样一个夜晚失去了一切,辗转几年后,又在这样一个夜晚被顾太医捡到。
他重新有了家。
“绯梦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属下查到,当年引春阁秘密对外售出了一批绯梦,恕属下无能,没能查出买家的身份。”
“不怪你,当时谁也不知道,绯梦除了催情,还有别的作用,时疫?多可笑,怎么就偏偏是林家人、林家军染上的时疫?”
有些真相,被人刻意隐瞒,比如林家人的真正死因,林家军战败的真正原因,哪里是因为他们想故意败给敌人,他们本就在强撑,怎么打得过有备而来,知道他们所有弱点的“敌人”?
很多事,顾淮早年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收编林家旧部,一点点拼凑出当年的真相,越是了解,心中的怒火越盛。
他将查到的证据送到方均面前,但送去的又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不过,只这一部分已经够了,够像世人证明,林家是蒙受冤屈而死,够将那些不该有的罪名从林家身上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