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人来赎，你们就只能被投入下奴场，或做苦工，或为玩宠。”那兵士合上册子，淡淡地扫了一圈剩下的人，满意地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恐惧之色，才又开口道，“还有三个人，待会儿我叫到，你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银糕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兴奋地看向沈姝，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把姑娘留下，她们三个可以一起回去了！

“西林沈家。”那兵士仿佛故意放慢了声音，“金糕，银糕，还有……”

“还有我家姑娘呀！”银糕焦急地小声补充，那兵士却是将目光从她们这里移开，转而投向另外一个方向，“太和陈家，陈广。”

怎么可能？！

银糕急了，怎么会没有她们姑娘的名字，她刚要上前理论，却被沈姝一把拉住，低斥道，“你忘了我刚说什么了？听话，先和金糕离开这里！”

“姑娘……”金糕眼睛也红了，她怎么能丢下姑娘？什么下奴场，一听就不是姑娘能待的地方。

“走！”沈姝冷肃下脸，“想要帮我的话就赶快出去。”

银糕一步三回头地被金糕拉走，那兵士待她们离开后，冷声开口，“将这里所有人都带到下奴场。”

他目光落到了沈姝脸上，顿了顿，“至于你，侯爷吩咐，要送你去个更合适的地方。”

…

“杀！杀了它！！”

“咬死他！”

“冲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会馆，沈姝缩在笼子里，冷着脸看着下面一场场血腥的搏斗。

这是武邑城时下流行的玩法，用奴人与野兽搏斗开局，让城中富贵人家下注参赌，如果赔率大的话，赢者可以一夜之下得到天价赌金，这可比做什么生意都来钱快。

武邑城处北地，本就荒芜偏僻，平日里的游乐不多，此时一旦有了新的玩意儿很快就风靡全城，尤其这个场子还是由城主小侯爷做东家，无论感不感兴趣都要参与一把。

而这一回，他又有了新的玩法。

三箱珠宝，五件来自云北城的奇珍，还有一个绝色美人。

沈姝被精心装扮过后关进一个雕花的笼子里，从顶上悬挂了红色的绸带下来，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红色的，却有些暴露，称得那肌肤如雪，是北地女子不曾有过的柔嫩光滑，黄金与五彩宝石打造的额坠挂在眉间，隐隐透出瞳孔的幽蓝来。

她是这场赌斗最特别的战利品，只属于最后的胜者。

蒋义更改了此次的赌斗规则，各家都可以派自己的奴人参赛，最终获胜的不仅可以获得高昂的赌金，还可以从台上任选一样作为额外奖励。

钱帛动人心，而美人却能教人疯狂。

一连几天下来，每天都有无数生死，死去的人就连躯体也不是完整的，头，手，或者腿，都变成了猛兽口中的零嘴，剩余部分则像垃圾一样被拖走，与那些死去的豺狼虎豹丢在一起，血肉模糊，再也分辨不出是人还是兽。

在这里，他们其实跟它们也差不多。

沈姝从恐惧、羞辱、愤怒中逐渐平静，她知道这就是沈曦想要看到的，有什么比向来自傲的西林第一美人被当做战利品来得更解气呢？她的容貌，仪态，在这里只会引起更多不怀好意的觊觎，而只要取得胜利，哪怕是最低贱的奴人也能拥有她。

她想让自己落入低贱悲惨的境地，最好永远也不能翻身。

看着台下又有一个奴人被几头恶狼咬死，周围人却还在或欢呼或大声斥责，那明明是跟他们一样的人，在这里却得不到半点怜悯。

这就是如今的天启贵族，只因为出身显贵，就自觉高高在上，骄奢淫逸，对人命没有半点敬畏。

在如今这个世道，身份地位高低几乎可以决定一切，这也是为什么沈曦会心中如此不平的原因。在她看来，自己只是贫贱人家的孩子，凭什么可以跟她平起平坐，甚至还压了她一头？

她信奉有人负我，百倍报之，只可我负天下人，不准天下人负我。

当这样的人，与用阴谋算计得到弟弟势力的太子成为了天启帝后，当真能够带来太平盛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