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外的辽军都快要疯了,这几日大宋涿州守军一改之前坚守不出的常态,每天一到夜里就各种骚扰,骑兵在夜战的时候,没有办法发挥出真实的威力,而宋军又比较鸡贼,一旦感觉不对,就直接逃入城中。
本来,辽国士兵士气高昂,四万骑兵加上三万步卒,足以把整个涿州围的水泄不通,因为大宋突然背信弃义攻打辽国,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收回了三州之地,这让几十年来一直在边境线上压制宋军的辽军觉得十分屈辱,要知道五十年左右的时间,都是辽军每每进入宋地打草谷,宋军只能够被动防守,即便是报复,也没有多大威胁。
前些年虽然宋军刚开始也占了一点便宜,但也就是最多拿下几个小寨子,到最后还不是哭着喊着要和辽国签订条约,以增加岁币的方式结束汴京纠纷。
对于大宋这样的操作,辽国人已经习惯了,虽然大宋那边宣传什么岁币是两国友好的见证,什么兄弟之国,逢年过节给亲戚间送点礼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对于年入几千万贯的大宋朝廷来说,几十万岁币不足百分之一,但是底层百姓,不分宋辽,包括两国将士都知道,这是大宋对辽国的服软。
所以,辽军对于宋军,有着先天性的优越感。每一次边境纠纷,大部分都是辽国军队主动挑衅,但是这一次,宋兵破天荒的主动发起进攻,要不是因为皇族和后族的争斗,上京城保留了足够的皮室军,第一时间进入长城以内支援幽州,说不定真的会被宋军拿下这山前七洲。
底层士兵不知道这燕云十六州失去之后对于辽国有多么大的打击,但是他们却是知道,之前自己看不起的人,突然有一天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这是谁都不能忍的。
而且他们更加知道,如果不拿下涿州,幽州那边就得时刻严防死守,他们在想回到之前那种逍遥的日子就是纯属做梦了。
本来,大宋军队突然雄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三州,还把辽军吓了一大跳,以为几年不见,大宋军队的战斗力进步这么明显,但是这次围城之战,前面还好,大宋那边有手榴弹的帮助,野战还能抽冷子给辽军一巴掌。
到了最后,涿州城内火器使用殆尽,后方的援助送不上来,虽然无法拿下城池,但却把几万宋军困在涿州城进退两难,随着天气逐渐转冷,已经开始有零零散散的宋军趁夜投降。
这时候,哪怕是底层辽军都知道,最多一个多月,城内的守军就会不战而溃,两个月后,说不定还能攻入富庶的大宋腹地,将军们可是承诺了,所有的劫掠的物资,只需要上交一半,自己可以留一半,这不比之前打草谷的收益大多了。
“冬冬冬。
。冬冬冬。
。”
听到这个声音,辽军大营内的士兵磨磨蹭蹭的起床,他们已经逐渐习惯了,最里面骂骂咧咧的咒骂着宋军将帅,明知道没办法突破包围圈,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干什么,留着体力不好吗。
也难怪辽军如此松懈,因为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第四次了,每一次他们刚刚睡着,宋军就又从外边开始了,背靠着城墙,随时可以退入涿州,宋军有恃无恐,但是辽军可是倒了血霉了,连着好几天了,又要防备宋军逃走,晚上又休息不好,实在是累的不行。
不说辽国士兵,就连辽国将帅,也对宋军搞的这一出有些无语。
“宋军主帅宁远侯顾廷烨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骚扰战术不是这么用的,这涿州地势平缓,若是宋军胆敢撤退,咱们的骑兵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到底想要干嘛。”
一开始的时候,辽军主帅也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顾廷烨采取骚扰战术,是准备等辽军疲惫不堪的时候趁夜逃走,每次在宋军有动静的时候,就让骑兵做好追杀的准备,但好几天了,宋军好像就是为了骚扰,如同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我过不好,你也不能安逸。
不到两天,辽军主帅就已经视而不见了,晚上骑兵确实无法发挥最大的优势,但是宋军若是真的逃走,无论是从哪个方向突袭,以涿州的地势,骑兵一马平川,一旦大宋军队失去城池作为依托,就是辽国骑兵砧板上的肉,想怎么杀就这么杀。
这也是为太宗当年几次北伐,在进攻幽州失利之后,不得不退出这三州的原因。太宗虽然比不上太祖,但好歹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最起码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但是换了刚刚去世的先帝,当年他担任禹州团练使的时候,实际上指挥的乃是已经贵为大宋皇帝的官家和禹州其他将官,其实军事指挥能力都不怎么滴,等到顾廷烨投靠之后才扬眉吐气。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辽军及时回援,大宋军队就应该退回河北路,但好死不死,当年的先帝北伐的意志十分强烈,不仅拒绝了顾廷烨和太子退兵的建议,哪怕是河东失利的情况下,也要顾廷烨他们不得撤退。
等到官家登基,又耽误了一段时间,这时候其实撤退也来得及,至少在武器上大宋占优,尚且能和辽军拼一拼,但是,新的旨意又来的了,升任大宋枢密使的盛长槐,要求顾廷烨钉在涿州,作为进宫燕云的桥头堡,这也是为何老耿和小段对盛长槐十分有意见的起因。
辽军将帅按部就班的进行戒备,这段时间,他们也已经总结出宋军骚扰的规律,如果辽军出击,他们就会迅速退入城内,如果辽军仅仅是戒备,他们骚扰一刻钟之后也会立即撤退,追又追不上,只要做好防备宋军夜袭就可以。
果然,今天夜里也一如既往,一刻钟之后,营寨之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一直到消失。辽国将帅仍旧和往常一样,安排好人手戒备,免得宋军真的夜袭。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宋军没有继续来袭扰,辽国将帅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晚上是最后一次了。
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鼓点声,爆竹声停止之后,宋军虽然像往常一样撤到城里,但是,短短的一个时辰,在辽军看不见的一个昏暗的角落,宋军从城墙上不知用吊篮下来了多少人,南城城门里面,黑漆漆的夜幕中,城门上昏暗的灯火照耀下,还是能看出来,城中仅有的几千名骑兵已经在集结。
顾廷烨全副武装,旁边的石头也和他一样。一旁的老耿忧心忡忡的问道。
“顾侯,您觉得西平侯这个计策靠谱吗。”
顾廷烨微微一笑,别人不相信盛长槐,但他却信,因为他知道,盛长槐不管是不是和自己真的不和,也不会拿几万大宋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老耿,城内需要有人接应,除了我之外,整个涿州城,就你有这个威信,我把小段留下来帮助你,如果西平侯没有夸大其词,今夜过后,辽军如果敢一直围下去,咱们就在这里耗死他们,看谁能耗的过谁。”
老耿看顾廷烨态度坚决,旋即点了点头。
“放心把,城内有我,如果西平侯的谋划落实,等回了汴京,我亲自在樊楼请他吃酒赔罪,算是我老耿冤枉了他。”
今日的老耿,和之前对盛长槐的态度大不相同,至少没有直呼盛长槐之名。
这时候,一旁的李逵突然提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