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帮温明澈系上系带,天青色的斗篷被风刮得簌簌作响,斗篷上绣着喜鹊登枝的纹样,江风吹过,颇有几分活灵活现的意趣。
温明澈倒是很享受这吹来的江风。江州待久了,出远门的次数只手可数,现下难得可以出门游山玩水一番。
只是呼吸江上的新鲜空气,她也略微感到满足了。
“紫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离开温家,你会去做什么呢?”
小丫鬟听到姑娘突然这么问,愣了愣,忙说道:“奴婢自小便跟着姑娘,将来肯定是要跟着姑娘出嫁的,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姑娘身边。”
她以为温明澈不想要她了,连往日的稳重都丢失了,脸上带着孩子一般的稚气:“姑娘在哪我在哪,姑娘可不许抛下奴婢!”
说起来,紫苏与温明澈一般年岁,只是她身为大丫鬟向来做事稳重,少了些白梅那样的灵动生气。日子久了,大家也都忘记了,紫苏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而已。
温明澈噗嗤一声,乐了:“姑娘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留在温家,还能去哪儿啊。”
温家这一行人,因着温三叔的广阔人脉,搭上了一艘前往陵城的商船船队。这样即使在水上撞见水匪之流也得思虑再三,不敢贸然侵犯。
原本江州离金陵走水路也不过三日行程,不过因为是商队的缘故,需要中途在封州等地停留一两日,算起来他们也得七八日才能抵达金陵了。
两岸皆是青山重叠,早已望不见远去的江州城,这才刚出发几个时辰,温明澈便有点想念祖父母了。
这次出远门,虞大夫特地让行舟跟来,按照他配的新药方,监督温明澈按时服用。
她突然失了兴致,转身回了自己的舱房。白梅已经把屋子都收拾好了,香炉里燃着她最喜欢的苏合香,最是舒缓怡人,桌上摆着她最近常看的那本《博物志》。一杯热茶刚沏好被端了上来。
连榻上的枕头也换成了她往日里惯用的那个。
白梅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做事一向靠谱的很。
屋里满是安心的味道,温明澈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解下的斗篷被白梅收了起来,自己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她皱了皱眉头:“紫苏,我有点头疼,你给我揉揉。”
紫苏把热茶端了过去,担心道:“定是刚才江风吹久了,白梅,快把窗子关上。”
“好。”白梅把斗篷收了起来,又赶忙把门和窗都关上。
温明澈接过那盏热茶,喝了两口便放下了。紫苏的手伸了过来,在温明澈头上几个穴位按了按,果然舒服了一些。
这还是温家老太太身旁的钱妈妈教她的,钱妈妈也略通医理,于是紫苏便跟着钱妈妈学了些粗浅的推拿按穴之术,温明澈还真没想过离开紫苏她该有多不适应。
思绪浮浮沉沉,辗转万千,最后只剩下温明澈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