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方子是越来越奇怪了,苦涩中还带着些许回味无穷的酸涩感,尽管她已经“身经百战”,但是对着这碗味道奇异的汤药也实在是下不去口。
身旁伺候的大丫鬟紫苏和白梅光是看着她皱着眉盯着那碗汤药脸色就一阵扭曲。温明澈给自己做了半晌的心里建设,还是没能下去口。
青梅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这虞大夫新开的药方味道的确……不大好。不然您先放几颗蜜饯在嘴里压一压?”
温明澈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碗汤药,眼神似乎是要把那药碗戳出一个洞来。
她叹了口气,认命一般负气说道:“汤药日日不离口,也没见我这病好转过。我自己都想开了,最坏也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罢了,既没有希望却还要给人希望做什么!”
屋里的丫鬟听见这话吓个半死大气不敢喘,最是沉稳的紫苏连忙上前宽慰道:“我的姑娘诶,这话要是被老夫人她们听见了,又该伤心难过好一阵了。可千万不能再说这样的气话了。”
作为打小就跟在温明澈身边的大丫鬟,紫苏最是清楚不过,他们家姑娘什么都好,可是对于吃药这件事情上,她总是忍不住会耍小孩子脾气。总要丫鬟们使出浑身解数,哄着老半天,一口汤药一口蜜饯才肯下咽。
只有温明澈自己心里清楚,她说的并不全是气话。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最亲近的长辈例如祖父祖母,在面对她时总是慈爱中夹杂着怜悯的神情。
她自幼失孤,所以对外界的情绪异常敏感,她清楚的知道,祖父母对自己的宠溺中,带着些许怜惜甚至怜悯。不是因为她自幼没了亲娘,而是因为她的怪病。
用虞大夫的话来说,不是病,是一种毒,名为“千载雪”。
此毒极为罕见,只在《毒卷》上有寥寥数语的记载。身中“千载雪”者,短时不会要了性命,而是经年累月,会出现昏睡症状,每次发作短则一两日,长则数月。
随着年岁增长,这种不定时的昏睡时间只会越来越久。直到某一天起长睡不醒,最终油尽灯枯而亡。
温明澈自己是觉得,这毒还蛮人性化的,慢性毒药,发作周期较长,让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实在是一种比较安详的死法了。
眼看汤药就要凉了,温明澈又瞅了瞅丫鬟们如丧考妣的脸色,白梅的眼泪都要从眼眶里落下来了。最终是不情不愿的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一下去。
小丫鬟的眼泪说收就收,白梅看着主子脸上颇为扭曲的神色,连忙倒了一杯蜜茶给她。
“姑娘,我回头还是去和虞大夫说一下,换个药方吧。”
温明澈喝了整整一盏茶水,才压住了喉间那股作呕的气味,“明天如果还是这个药方,我就不喝了。喝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哪张方子有用过。”
说到底,多喝一天少喝一天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给人一个慰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