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绮罗将门带上,看了一眼把守在院子门口的李达和赵四。
只见他两手扶着跨刀,刀面寒光凛凛,看了让人感觉慎得慌。
门外的仆妇和女眷们想探头打听点什么,又不敢跨雷池一步。
绮罗满意地点点头,在门边的游廊上坐了下来。
院子里的景致还是挺别致的,假山、池塘、凉亭、还有一颗梅树,开满了和秦王妃的胭脂一般红的梅花,为这寒冷的冬天增添了几分姿色。
屋内只留下温家的两姐妹,还有温宁一岁半的女儿赵安儿。
屋子里暖烘烘的,角落摆了四个火盆,都是用的上好的无烟炭,没有一丝烟火气息,反而带着一些淡淡的清香。
两人坐在热炕上,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温宁在缝着一件斗篷,而温馨则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赵安儿坐在两人中间,咿咿呀呀的说着“婴语”,温宁时不时地会用类似的“婴语”跟她交流,也不知道她是否有听懂,只是每当温宁说的时候,她都会“咯咯咯”地笑。
不知过了多久,温宁收了针线,理了理手中的斗篷,很是满意的样子。
然后温宁抬头看向温馨,笑道:“二姐姐,你看我这秀的斗篷如何?等到安儿十岁,穿这身去官家学堂,定能惊艳了那些官家小姐们。”
温馨放下手里的茶盏,斜着眼看了一眼那斗篷,颇有些意外地说道,“我记得以前的你,对这些秀活好像并不感兴趣。”
温宁为了跻身贵女行列,拼了命地学习琴棋书画,认为刺绣这类辛苦活计是上不得台面的。
“是啊,我也是当了娘才知道,替自己孩子做秀活,竟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温宁爱惜地抚摸着斗篷,小心地叠好,然后起身走到梳妆台旁的大箱子前,将斗篷放了进去。
温馨瞥了一眼,看到箱子里的衣服放得满满当当,都是些孩童的款式。
坐回热炕上,温宁的额头冒出了些细汗,脸色又苍白了些,端起茶杯嘬了一口,不想被茶水呛到,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便一发不可收拾,温馨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在一旁静观其变。
她看到,温宁捂嘴的帕子,隐约可见一些殷红。
良久,终于顺过气来的温宁似乎在努力打起精神,笑道,“让二姐姐见笑了,最近有些身子不适。”
温馨也不接话,她的耐心已经快被消耗完了,不想再跟这个病秧子虚与委蛇,只定定地看着温宁。
两人的关系双方都心知肚明,这里没有外人,也就没有演戏的必要了。
自己的到来温宁没有丝毫的意外,那刺客必然就是温宁派来的了。
“二姐姐当了皇后,这性子还这么着急。”温宁的身子向后挪了挪,靠在了墙边的软垫上,继续说道,“今日请二姐姐前来,是有事相求。”
话虽是这么说,但丝毫没有求人的样子。
温馨眉头一抬,终于进入正题了,也不在意温宁的态度,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听温宁继续说道,“在此之前,小七有个疑问,压在心底很久了,还希望二姐姐可以帮忙解惑。”
“解惑谈不上,你且说来听听。”温馨随意地拨弄着手上金灿灿的指套。
温宁忽的直勾勾地盯着温馨,一字一句地道,“我想问的是,你到底因何而恨我?从我进府的第一天,你对我与其他庶妹就不同,你独独只恨我。还有,你为何对我如此了解?我的每一次设局,你都能提前就知道了似的。你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温馨,还是心中一突,慌乱之下,长长的指甲不小心划伤了手指。
重生的秘密,温馨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而且一直以来行事都非常小心,一般人是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的。
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最了解你的,可能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做了一辈子的敌人,温宁对温馨的一举一动都会揣摩分析,纵观这一生,总归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看到温馨的反应,温宁勾了勾嘴角,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眼见自己露出了破绽,温馨也不加掩饰,拿出手绢,一边细致地包扎伤口,一边随意地说道,“看来你所求不小,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自己争取筹码。”
温馨丝毫不担心温宁会拿这个事儿要挟自己,她若想暗地里使坏,只需暗中散步一些谣言,就能恶心自己好一阵了。
从前的温宁,就爱干这样的损事儿。
而今天,温宁把这事儿摆到了台面,等于是表明了她的态度:虽然我有求于你,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
这果然很温宁,不管处于什么境地,总是思虑周全,利用能利用的一切。
“还是二姐姐了解我。”温宁俏皮一笑,忽然指了指旁边的赵安儿,问道,“二姐姐,你看安儿可爱吗?让她进宫伴你左右,可好?”
温馨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温宁,这是托孤?
顺着温宁的目光,温馨看到了软软小小的赵安儿。
一双眼睛清澈乌黑,与温宁有些神似,脸上肉嘟嘟的,白嫩的脸颊鼓鼓,让人特别想伸手去捏一捏。
确实很可爱。
温宁把赵安儿的身子扶正,说道,“安儿,这是你姑母,来,叫姑母。”
也不知道安儿听懂了没有,只见她双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口齿不清地说着,“姑鲁……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