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睿只是默默听着，认真听着。

从他的语言礼听到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么的清晰明了，甚至于没什么值得猜忌和迟疑。

人还是那些人，但是崩睿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他问柳扶修，神色里藏着少年人深刻的痛苦和迷茫：“修，这就是人吗？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越看越看不懂。”好？坏？好的表面坏的内里？随时都在变化？你眼里的人跟我眼里的人又真的是同一种东西吗？

经历过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后，崩睿自觉懂得了一点道理。但这些道理似乎又来得太快，让他难以消化反而变得无所适从。

其中部落这些曾经或直接或间接伤害过他的人，尤其难以捉摸，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柳扶修想了想按照自己的理解解答道：“从我来讲，我觉得人并不难以捉摸。人也并不分好坏。他们的行事原则只有两种，要么情感利益导向，要么物质利益导向。他们想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也同时想让自己的物质生活舒服。当两项不能兼得的时候，根据不同人的性格，不同的需求，以及物质与情感的体量比重，人们会做出自己觉得对自己最好的决定。这就是他们的行为的规则。”

“这样吗？”崩睿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那些人也都是出于各自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安全，区别只是自己“以情感利益为导向”评判他们，而他们自己只是遵循了自己的“物质利益导向”。在酋长死亡的情况下，选择明哲保身或投向新的掌权人都是正常的。

“那我该怎么面对他们呢？”崩睿再度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面对现在部落的这些人的时候，无法心无芥蒂地接受他们。他们伤害过我，抛弃过我，背叛过我。但……我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真的伤害了我，也狠不下心让他们饿死在冬季里。更不能因为我自己，影响现在已经属于你、我和崩扬的这个部落的发展。”

柳扶修笑了：“睿睿，不必那么纠结。如果你想看透别人，那么通过这个规则，你可以对那些你觉得捉摸不透的人进行预测。但是预测准确的前提是，你要心情平静地走到他们中间，了解搜集他们从性格到生活背景的信息，然后你就能够明白他们。在这之后，你就可以做出你的决定。决定自己如何去面对他们，决定自己要对他们施以怎样的恩惠，又或者执行怎样的报复。”

“睿睿，无论你怎么决定，我认为都没关系。”

因为你生性善良。也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过火，也不会让你伤到自己。

“你可以大胆地去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你自己，面对那些人，面对你的未来。你要更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这些事情。”

“真的吗？”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瞳里闪过亮光。就像在迷雾里行驶的航船，终于找到了灯塔的方向。

我可以吗？

修说我可以！

他的成长对于他自己来说，来得太过于突然、猛烈、快速。从父亲的死开始，到献祭、追杀、逃亡、与熊群对抗、又再度回归部落。一件事情追着一件事情，前因后果互相碾压着，挤压着心灵的空间，让他没有办法停歇，没有办法思考。

这段时间，他不是心情不好。

他只是结束了一大段匆忙的成长，身体和脑袋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觉得身体和心里都沉重、疲劳、酸痛，难以放松。

一腔孤勇，仅是危机时刻下的求生反应。

他现在，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勇敢、那么强大、那么坚强。即便他曾毫不迟疑地进攻灰白巨熊，看上去勇猛无畏。

可现在的他质疑，动摇，无措。

热血上头、情急之下的勇气，可也算不得什么勇气吧……

柳扶修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质疑自己，睿睿。你只是还小，需要时间去成长。”

“嗯。”崩睿目光逐渐平静，但坚定地点了下头。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想，去接受，去适应，去成长，去学习。

“嗯……但是修啊，你也只是一条刚刚长大的小蛇吧？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内心恢复平静的崩睿突然反应过来，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对着柳扶修，里面似乎有好奇的光芒闪烁。

“嗯……所以是为什么呢？”柳扶修心虚了一瞬，但很快想到了理由，“因为我有读心的技能吧？嗯嗯，一定是因为这个！”绝对不是因为我比较老，又职业擅长说教。

单纯善良的崩睿相信了，甚至觉得这么小一条柳扶修是指两个月以前就要承受这么多人心的真相可真不容易！

崩睿暗下决定，以后要保持平静的内心面对这个世界。这样他就能看见世界和人心的真相，替修多分担一些。

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也决心不再做小孩子。

于是柳扶修那个原本有活力到甚至横冲直撞的野男孩，在日后逐渐在平静淡定的老阴批路上越走越远。

小剧场

柳扶修无辜歪头：“老阴批么……我可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北冥吃鱼嘿嘿：“我知道！我我！我就猜到一定会这样，黑心蛋不可能教出白煮蛋，最多只能教出茶叶蛋！”

柳扶修：“哦那谁是黑心蛋呢？我可是一个内心很善良的人。”

崩睿目光平静地出现，突然背刺认真码字的老母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

“是刀把啦……”语气淡淡。

叮老母亲自闭打下一串字。

震惊！儿媳竟然帮着亲儿子欺负老母亲！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感谢在2021020215391120210204213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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