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蜜饯。
夏子皎睁开眼,对上了殷玄生垂落下来无比专注的眼神,心里楞了一下。
殷玄生收回手,掩住指腹触碰到少年嘴唇的柔软触感,将药碗端了起来。
“闭着眼睛。”
夏子皎也不可能不喝,因为这药真的很贵很贵,是他这个少君都觉得贵的程度,其中许多天材地宝,如今都已经可遇不可求,每年父亲都会遣人出去搜罗这些东西,但也不是每年都能有收获。
药碗送到了嘴边,他认命含住,凭着舌尖的一点甜味咕咚咕咚往下咽,喝完之后大喘了一口气,一枚新的蜜饯又塞进了他的嘴里,压住了那股苦涩的味道。
少年嘴唇染了药汁,一片湿漉漉的,唇角的水光积攒,咬着蜜饯缓缓睁开眼,连眉眼都带上了苦意。
阿霄递了帕子上来,殷玄生为他擦去嘴角的药汁,看着少年微微发汗的雪白额头,手心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得到,少年的皮肤开始泛起热度。
殷玄生挪了挪手,手掌离开了少年的腰肢,让少年靠在他的手臂上:“这是热药?”
阿霄点头:“温养灵脉的,才喝下会在灵脉中运行一段时间。”
“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啊?”夏子皎犯愁了:“就没有办法可以直接把魔气□□吗。”
“有,找出魔气的主人,让他亲自来为你疗伤。”殷玄生说到这里,语气中的寒意已经一片弥漫。
夏子皎也不傻,听他这样说自然明白自己掉进了什么样的陷阱里,这事与殷辰光有关,而魔气纠缠煞气藏在他灵脉中,自然也是它主人的意图。
这里面最大的陷阱便是,要魔气的主人自己心甘情愿的来为他疗伤,如若不然对方稍微动一点小心思,夏子皎这条小命都得原地交待了。
算计不成殷玄生,转头便来算计他,害他重伤成这样。
“殷辰光和大长老还在仙府里吧?”夏子皎问。
阿霄表情很差:“还在,没有打草惊蛇。”
少君这条命都捏在那两人手上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这两个人离去。
夏子皎扯了扯嘴角:“什么打草惊蛇,他们是吃定我们不敢有动作。”
阿霄的怒气涌在眉间,只恨不能马上去宰了那两个人,竟然敢对他们少君出手。
少年的发丝细而柔软,垂落肩背落在殷玄生指间,微微搔动细痒,殷玄生敛起眉目,眸间也聚齐了深黑的云翳,话语却轻缓的许多:“好好休息,今晚就没事了。”
夏子皎眨了眨眼睛,殷玄生就这一会对他说了三次没事,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吧?只是不能直接告诉他。
想到这里夏子皎松了一大口气,朝他轻轻颌首,本就窄瘦的脸颊,原本还有些稚气软肉透着一分丰润可爱,如今满脸苍白,只剩下可怜巴巴了。
“对了……”夏子皎看向阿霄:“那个婢子没事吧?”
阿霄安抚道:“没事的,将魔气击退之后她便昏迷了,没伤着她性命。”
夏子皎勉强点了点头,眼睫已经开始感觉沉重:“你准备些丹药给她送去,这样一场无妄之灾,没有丹药养着以前的修为都要白费了。”
阿霄小声应是。
殷玄生等着少年在药性中睡意上涌,动作有些不熟练的将少年安置好在柔软的床榻中,示意阿霄照顾好夏子皎,随即走了出去。
阿霄虽然一直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废人了,但殷玄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他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就像是一个离他极其远的人物,高山仰止满是肃寒,再想到之前他将魔气击退的手段,更是佩服他在重伤被废的情况下,都还能有这样的修为手段。
殷玄生穿过桥廊,一路花柳倒垂的暗,落了满地阴翳漆黑。
阿赖耶一时不敢说话,盘旋在黑暗的识海中,想了想便吐出猩红的信子。
“主上,今晚便能将那魔修,彻底炼成活尸。”
主上生气了,便得有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