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伯苏见裴珠月有了动静,便去将罐盅里的汤药倒了出来,罐盅用厚布包着,汤药倒出来时还冒着腾腾热气,蔺伯苏用手背探了探碗壁,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就端起来坐到了裴珠月床边,温声道:“先把药喝了。”
裴珠月登时睁开眼坐起了身,剧烈的动作扯得伤口生疼,她差点就叫出了声,但用理智压下了。
不过,声音可以压下,表情却是控制不住的,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蔺伯苏心下一紧,关切道:“你受了不少伤,别乱动。”
说着就要伸手去扶,却被裴珠月躲开了,他的手僵在了空中。
裴珠月撑着手腚往后挪了两下,垂着眼眸声色疏远地说道:“你我早已和离,还请王爷自重。”
蔺伯苏眸色渐沉,从容不破地将汤药放在一旁的矮凳上,抬头盯着裴珠月道:“和离一事本王不同意,和离书本王也不会签,你永远都是本王的妻。”
裴珠月眉头皱了皱,抬头看向蔺伯苏,质问道:“我以为早就和王爷你说清楚了。王爷于我无意,甚至厌弃我,那为何要将我强行留在身侧,王爷每天瞧着都不觉得眼睛难受?”
蔺伯苏目光清明郑重其事地说道:“本王没有厌弃你。”又解释:“避子药一事也非本王授意,幕后之人本王已经着手在查。”
裴珠月蓦地一怔愣,别过了头道:“我现在不在乎王爷心中是不是厌弃我,下药的幕后之人是谁,我只是想与王爷和离,王爷若是觉得掉了脸面尽可以与外人说是裴珠月不能生养,故此休妻,我保证镇西将军绝对不会因为此事为难将军或对高阳不利。还有。”
裴珠月的喉咙变得几分滞涩,她闭上眼道:“去年皇宫晚宴,王爷被奸人下了药,偶然闯入穆樱宫撞见被茶水湿了衣衫正在换衣裳的我,我是习武之人,那时是有力气推开的,但因一直仰慕王爷所以……那也算是你情我愿,因此,王爷若是因为愧疚而娶我不肯与我和离,大可不必如此。”
蔺伯苏抓着字眼质问:“既然仰慕本王,就一直当本王的王妃不好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仰慕了。”
裴珠月瞥了他一眼,她现在只想远离。
蔺伯苏赫然站起了身,看到裴珠月手背上的刀痕,眼中有了隐忍,他沉声道:“不论你仰慕与否,和离一事本王绝不答应,你好好养伤,等伤好就跟本王回京都好好当你的王妃,本王有事就先走了。”
裴珠月一把掀翻了药碗,蔺伯苏怎么这般专横独断,跟牛似的说不进去,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千万般好。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绝不会再当你的王妃!”她抑制不住地冲着蔺伯苏的背影喊道。
这是她嫁入王府之后第一次对蔺伯苏言出粗鄙,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蔺伯苏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眉心的几分愠色突然消散,他上下打量着裴珠月意味不明地淡笑道:“你身上的伤口是本王亲手包扎的,全——身——都——是。”说罢,转身离开了。
裴珠月愣了片刻,脸上很快爬上了殷红,她拾起枕头狠狠朝蔺伯苏背影砸去,却砸在刚好阖上的木门上。
人没打到,还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裴珠月倒吸了一口冷气,低骂了一声“混蛋”。
门外,蔺伯苏对恰巧迎面过来的小桃吩咐道:“去给王妃重新再端碗药来。”
小桃好奇刚才端来的药去哪了,但迫于蔺伯苏的威压没有问出口,应了一声“是”赶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