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听闻此事,允诺大赏救她之人,然宫中却无一人承认。
裴珠月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恩人偿还救命之恩,不曾想在一年前的花朝节上,在京都的漯河边,在寻找走失的小桃时,遇上了个佩戴着白玉坠红流苏的人。
那人便是蔺伯苏。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位就是当今摄政王,只是想借来玉坠看看确认是不是自己恩人。
她走上前挡住了蔺伯苏和展弈的去路,用有生以来最诚挚的语气问道:“公子,可否借你腰间吊坠一看?”
蔺伯苏看上去温文尔雅,骨子里却透着凉薄。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而蔺伯苏却将她的脸打得啪啪响。
他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未说就绕过去走了。
花朝节是交换了心意的男女互诉衷肠、结伴同游的日子,也是是少女们向月老祈求如意郎君的日子。
在花朝节的时候,男子若是看上女子便会送女子一盏花灯,而女子若是看上男子会送上一条手帕。
当然在送之前会稍微了解一下对方的品性和身份,这样就免不了先上前闲聊几句,开头就那么几句“今晚月色真好”、“公子的玉坠好生别致”、“姑娘有些面熟”等等。
不论有意与否,出于礼节习俗都会谈上两句,再不济也会诚切地找个借口离开,而像蔺伯苏这样直接走的还是独一个。
裴珠月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因着那“惊鸿一瞥”心跳停了一下,想着这名男子真是特别,与寻常男子很是不同。
不知道这样的男子被调戏后会不会脸红。
她抱着这样的心态跑上前去,学着话本中那些孟浪男子的模样调戏道:“郎君长得真好看,不知婚配与否?小女子未曾婚配,想同郎君喜结连理,郎君意下如何?”
蔺伯苏神色淡淡地回了句:“你不配。”
小桃这时候恰好寻了过来,听到这话她撸起袖子插在腰间,抬起下巴增强气势,有板有眼地骂道:“瞎了你的乌龟眼,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镇西将军的掌上千金,京都有名的美人儿……”
“就是把京兆府尹儿子牙打烂的那个悍妇?”一旁的展弈插嘴问道,他蓦地瑟缩了一下,神色浮夸道:“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啊。”
“你你你!”小桃被气得说不出话。
裴珠月倒是不甚在意,那登徒子确实是她打的,从小到大打过的人也不少,因此得来的各种绰号也不少,裴珠月暗暗将展弈的脸记下,待日后好好关照。
不过当下重要的是弄清楚恩人的事情,她踱步上前,猛然踮起脚尖凑到了蔺伯苏的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郎君放心,小女子对欢喜的人向来温柔的很。”
蔺伯苏身子一僵,显然被她大胆的动作镇住了,她趁此机会摸到了蔺伯苏腰间的玉坠。
得逞后她立刻退后半步仔细端详起来,只一眼玉坠就被抢回去了,但她通过流苏上的特殊纹路也确定蔺伯苏就是她的恩人。
蔺伯苏冷冷地看着她,展弈在一旁扇风点火道:“什么将军府的掌上千金,我看就是个惯使美人计的小贼。”
裴珠月垂眸,挡着嘴角我见犹怜地说道:“公子莫要误会,人家只是想跟你交换一下定情信物。”
她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碧玉,递到了蔺伯苏面前,道:“这是我奶奶给的,说我找到如意郎君之后便送给他。”
碧玉玉体通透,一看就不是常人家能有的。
蔺伯苏瞥了她一眼,又瞥了碧玉一眼,道:“本王无意于你。”说罢,如避瘟疫似的绕过她离开。
裴珠月愣在了原地,低喃:“本王?”
展弈经过时在小桃身边停留了一下,揶揄道:“小丫头好大的胆子,竟骂摄政王乌龟眼,厉害厉害,在下佩服。”
小桃一下子抖成了筛子,抱着裴珠月问道:“怎么办小姐,王爷会不会砍奴婢的头?”
要杀当场就杀了,加之传言摄政王豁达大度,如今又是她那乐于助人的恩人,肯定不是会回头算账的人。
裴珠月敷衍地安慰着小桃,满心满眼都是蔺伯苏的背影。
自那天之后,像是被纱布蒙了眼,被猪油蒙了心,蔺伯苏在她眼中千般好万般好,她满京都地追着蔺伯苏跑,直到那次意外她嫁给了蔺伯苏。
裴珠月回想以往种种,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看上蔺伯苏的,是因为救命之恩?可从最初她打算的一直是报之以钱财,从未想过以身相许。
脑海中忽地浮现出蔺伯苏那张清俊的脸,裴珠月自嘲地笑了笑,是因为脸?若真如此,自己也算活该。
裴珠月没再细想,毕竟她跟蔺伯苏都已经结束了,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只是,但愿避子药一事真不是蔺伯苏做的,他可以不喜她,但绝对不能用这阴邪的法子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