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香不太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回想起来就是全身的疼。当她听说自己马上就要成四太太时,失手打翻了枕边的药罐子。她得跑了,再去找一份新工作。
月香连夜收拾了行李,正准备从后门摸出去的时候被管家逮个正着,然后把她丢进了蓝江平的房里。
蓝江平披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就这么不想当四太太。”
月香低着头没有说话。
“在上海,一个女人想要生活下去要靠什么?你说说看。”
月香抬起头看着他,说:“力气和耐性。”
蓝江平笑了起来。
“错了,是家世,头脑,和身体。这三样,你有哪一样呢?”
月香的手心冒出了汗。
“你要庆幸,有人能看得上你仅有的。”
“我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规矩,不信有人凭自己的力气和耐性活不下去,不信上海尽是这样无底的坑洞。”
他笑得更厉害了。
“这并不是你信不信的事,事实就是如此。像你这样逃难的女人,上海一天不知要来几千几万个,你以为她们都去了哪里?你若不是运气好,现在说不定不是在哪条暗巷里做娼妓,就是尸首已经被黄浦江里的鱼吃干净了。不要太想当然的相信什么力气和耐性,对于女人来说,那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