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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完,她又坐在石凳上撑着下颔对着那结酒行发呆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酒行里终于出来一个男子,他身躯庞大到直接吸引了阿常的注意。

那男子胀着个大肚子,整张脸红彤彤的,却笑得比天上的太阳都还灿烂,仔细一看,他正掂着手里的钱袋兀自笑道:“满载而归!啊哈哈哈……”

阿常见他手里鼓囔囔的钱袋,心知一定是好事情,既然是好事情,她就绝对不能作手旁观了。在引梦术里听情正说过,这结酒行在常州也是一个标志性建筑,有名的酒家,搜藏各种名酒。既然是酒家,这卖酒才是正事,可总有人带着空空如也的钱袋进去,满满当当的钱袋出来也是稀奇。

阿常便觉得这个热闹一定要去凑一凑。

行动比思考得快,这时候,她已经走到了结酒行的店门口了。门内到是气派得很,立柱,红木,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小店。还未进门阿常就已经看见店内一片兴致勃勃的喊叫声了,而且全是男人的声音,一个个吆喝得甚是尽兴,不知道都遇上什么好事情了。

她正一脸稀奇的抬足进去,才刚走上一步,前方便忽然出现了一人粗壮的手臂将她拦住,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粗狂的声音:“小姑娘,你怕是走错门了吧。”

阿常抬头一见,那是一个蓬头大汉,五大三粗,油光满面,身上还尽是酒气,乍一看挺邋遢,仔细一看更邋遢,她足足望着他愣了半晌,才道:“没有啊,这是叫结酒行吧?”

蓬头汉道:“是结酒行不错,可这不是小姑娘你该来的地方。”

“为何不该来?”阿常道。

蓬头汉嘿嘿笑道:“也不是不该来,只是你来不起啊。”

阿常更不解了,她挠挠头看了看四周各自围在一起喝酒的男人,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千姿百态,也没有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她始终不明白何为‘来不起’。

那蓬头汉见她半天不说话,有些不耐烦,道:“姑娘,你会喝酒吗?”

阿常道:“不会。”不是不会,是从来都未沾过,怎么知道酒是什么味道。

蓬头汉又问:“有钱吗?”

阿常道:“没钱。”

“那不就对了。”蓬头汉立马居高临下道,“既然没钱又不会喝酒,那姑娘你来此地是作甚的?”

“我……”阿常卡了半刻,“我来看看还不行么……”

这蓬头汉心头一阵郁闷,想道这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如此不明事理,压了压气,解释道,“小姑娘这就说笑了,只是我们这儿有我们这儿的规矩,凡事得照着这规矩行才好。第一,这里是酒家,你可以在这里买酒喝,结酒行酒品绝佳,种类繁多,自然没有谁买不到的酒。第二,这结酒行既是喝酒快活之地,也是赚钱的地方。”

他指了指四周围在桌前的一群人,道,“赚钱,首先需要押金,押金全交上去,与一桌的人拼酒喝,押金拼在一起,按六成算,若是最后谁喝赢了,嘿嘿,那六成就归谁,余下四成就都归结酒行了。”

闻言,阿常果然看见那桌子中央除了几坛酒之外,还堆着一堆银币,想必那就所谓的押金了。所有认为自己能喝的人都掏出钱来,盘算着自己能就此大赚上一把。阿常可终于明白方才看见的男人口中“满载而归”是什么意思了。

蓬头汉斜视了一眼阿常,一手指着门外,道:“既然如此,姑娘既不会喝酒又没有钱的话,来此处就并无意义了,请回吧。”

阿常道:“谁说我没有钱!”道完,她便一手摘下腰间七晏送的司南佩,对着蓬头汉的眼前晃上一晃,晃得他头晕眼花唾液长流,她道:“你瞧这玉,色泽光滑,晶莹剔透,若是用去典当少说也得好几百两银子吧。”

不知是好奇还是一时气不过,阿常到真想品一品这酒是什么味道,她只得将手头值钱的司南佩拿来押着了。虽然行为过于无耻,可对策她也是考虑了一下的,若到时候她真喝不过,就直接将玉抢了逃走算了,大不了,蹬直了腿拼了命跑一回,阿常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对她来说再干多少次都无所谓罢。

那蓬头汉一看见钱就两眼放光,看着阿常却睥睨而视,好像在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谁知阿常连对策都想好了,结果反到却被她喝倒了一桌子人。蓬头汉看得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么能喝的小姑娘,他还是头一回见。

阿常也不知道自己喝酒这么厉害的,喝了这么多坛,她还是觉得那酒就和清水无异,只是喝过身体温暖了许多,愈加激烈的兴致也冒了出来,总之,喝酒对她来说简直舒服极了。

不过她还觉得……这头竟开始变得晕乎乎的,视野也不听使唤的歪歪扭扭起来。

不多时,又有一个中年男子从一群醉鬼中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手抓起一坛酒,一手指着阿常,顶着一面快红烂了的脸,大声道:“来,再来!我没醉……我还能喝!”

蓬头汉立马紧张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一百年的屠苏酒……”

男人打着颤颤:“屠屠屠苏酒又如何?这丫头可不不一般啊……不找个酒劲儿大的,赢,赢不了!我……跟你说啊,若是我赢了,这玉佩就归你了,我要要桌上这些银子就够了……”

听见“屠苏酒”三个字,她就想起情正也喜欢喝屠苏酒,更有兴趣了,硬是要尝尝这酒的味道。

蓬头汉还未开口,阿常便道:“好啊!喝……喝屠苏酒!”

可能醉的有点糊涂了,阿常端着碗在原地打了个晕圈儿。

对方又给阿常满上,她二话不说一口气将它干完,也还是一点儿酒味儿都没有。阿常就想不通了,奇了怪,女施不是说过酒很辣妈?为什么自己喝得毫无感觉,只是感觉体内有一种热气在崩腾呢?

正这样想,只听见身后突然“砰通”一声,那男人在喝完一碗以后终于笔直的倒了下去,而后还举起碗,嘴里含糊道:“我……我赢了……”

“……”阿常才懒得管他,转身拿过蓬头汉手里的司南佩,又将桌上的银两装进云纹钱袋里,回头对蓬头汉嘿嘿笑道,“愿赌……服输了吧,啊哈哈哈我赢了!”

蓬头汉惊讶得直咽口水,他道:“姑娘……这烈酒伤身,姑娘想赚钱也不能太拼。”

阿常道:“没有啊,这酒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是……有点儿饱。”

阿常撑着肚子打了个嗝。

对方更没得话说了,眼看到手的美玉又还给了她,心里自然是郁闷至极,所以他道:“姑娘,下次你就别来了罢。”

阿常笑道:“这么好的店,不来可惜了。”

她没理对方的表情,立马收了银子走出结酒行。望着门外的大好蓝天,惦着手里胀鼓鼓的钱袋,她此刻总算是知道那赢钱男子的心情了,所以她便也学着那男人,道:“满载而归,哈哈哈嗝……”

就在她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一头撞上了人,阿常半天没回过神来,脸仍然是紧紧贴在那人的胸膛上,她闻了闻那人身上的味道,嗯,不是檀香,倒是一股奇奇怪怪的香味。

她本来就有些醉了,连脸都懒得抬一抬,一只手就开始伸上去乱摸,摸着摸着就摸到上头一处凸起着硬|硬的地方,好像是……喉结?

“手不要乱动。”那人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却又雄浑。

阿常才抬起头,可她一时头晕目眩,看不清那人的样子,连轮廓都看不清楚。他右眼廓处好像带着个印着古怪花纹的金色面具,他的肤色如雪一般的苍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此人身形高挑,气宇轩昂。

阿常始终是醉了,又打了个嗝,连想都没想,抱住他就笑道:“七……七晏,你怎么来了?”

对方却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他突然用纤细的手指拖住阿常的下巴,脸也凑上去,毫无预兆的将高挺的鼻子凑近阿常的鼻下嗅了嗅,忽然的唇角勾起来,带着一丝魅惑的口吻轻哼道:“招阴之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