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如今他已身无分文,变卖得来的家产全部都拿去上了供,唯一剩下的那头牲口也已经抵押给酒家做房钱了,现在的他已经一无所有,还有甚么本钱来顾忌脸面? 想到这里,只听他愤愤骂道:“可恨高俅那厮,恁地可恶!枢密院那边得了钱,做事起码还讲点规矩,倒没有为难自己。 只是高俅那厮执掌的殿帅府,从进门到出门,可谓是就是金路,步步花钱,人人都需要打点,如果不是钟鸾送给自己的钱银。 恐怕自己还没有见到高太尉,钱银就花干净了,等好不容易见到那正主高太尉,却得他一顿好斥责。 还把自己花大价钱奉上的豪礼叫人当场砸烂,直叫他一股凉意从脚心升起,落了个热脸贴了冷屁股。 只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他已经一两日没得吃食了,大得叫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想那林冲落难还有钟鸾不管不顾的甘愿以身犯险替他到东京取回家眷,而自己呢。 落到这般田地有谁看过一眼,昔日一班的同僚当着自己面倒是嘘寒问暖,恐怕一转眼便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还在那里踌躇不定之时就听见一声说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杨制使,哎哎,真是杨志哎!” 杨志听到叫唤,忙把头去看时,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带着个壮汉,一脸红光依依不舍的从一处好不豪华的马车里出来。 杨志先是一愣,回头便要望去,借着些许月光去看那人面目,待到看清楚杨志直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掩住了面貌,转身就欲离去 怎地怕啥来啥?!偏偏叫自己遇见了这个仇家?! “杨志,杨志!你躲作甚?!” 那中年文士见杨志低头掩面,怪他道。 无可奈何,杨志只得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极不情愿的上前施了一礼道: “小人见过王太尉!” 王太尉是谋害贪念徐宁宝甲的那个,现在出现是为了,引出徐宁 “几年不见,堂堂杨制使你怎生落到这副景象了哈? 哎呀呀呀,这把宝刀好是面熟!莫非嗯?莫非是你那把家传的宝刀不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志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做言语。那王太尉见杨志这般,也是知道杨志本事,知道不能太过于招摇,语气倒也收敛了一些。 “哎想当年我出钱要买你的宝刀,那徐官儿的宝甲,你们两人一个开口不卖,一个是连搭理都不搭理本太尉。 前些月日我闻你押送花石纲翻了船,人也没处寻,怎地此时在此卖刀?” 杨志见他相问,便把变卖了家产,去走高俅门路失败的首尾稍稍吐露了出来,那王太尉见说只是捋着胡子没有说话。 心里却是想到,这个杨志真真是不知进退,不明事理,其一竟然还想要重新当制使? 高俅怎么当上太尉的别人不知道他王太尉还不知道,二人都是收了当今圣上的宠爱。 说白了就是讨圣上开心吹马屁吹出来的。 一但将杨志官复原职了,一但以后皇上过问此事,那个把我的花石纲翻到黄河的废物杨志怎么处理的啊?啥?竟然又成了制使?!谁给他批准的? 怎么朕的黄石纲就如不值钱?谁在这里打自己的脸啊?! 到时候高俅还不带受着?就为了这点钱财就承担如此大的麻烦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王太尉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晒笑,此时杨志正是低谷之时,自己何不好好勒索一番 只是拿过杨志手上的宝刀,问道: “杨志啊,昔年我出大价钱要买你的宝刀,今日却是何价?” 杨志也不是傻子听见这王太尉的询问心念一动,急忙道: “不敢收太尉钱银,太尉要是看的上眼,杨志只把它送与太尉便是!” 王太尉闻言大笑,心想算你杨志识相! 那王太尉略想了想,道: “往日里帮你个忙倒也不难,只可惜你先去找了高俅,我再去找他的话怕折了他面皮。 虽然他是我府上出去的,但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啊!” 杨志原本还一脸热切,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那王太尉见他这般,知道不能老坑他,怎么也要给些甜头,又道: “嗯?要不我给你写钱银,在给你朝大名府梁中书哪里一封书信给你某个差事?” 杨志闻言大喜,直道: “多谢王太尉,杨志日后必” 王太尉哪里还肯多听,一番心思就在手中宝刀之上,坐上轿子里说了一句叫杨志跟上,就朝府邸走去 便带着杨志回到府上,等仆人铺好文墨,王太尉糊糊弄弄大致写了写东西,然后把那纸张吹干,包了封皮递与杨志。 又吩咐管家下去与杨志些许钱银,便是直接撵客了,杨志也是知趣与那管家退了出去。 且说那管家回到府内,见王太尉喜形于色,只顾把玩那把宝刀,上前禀道: “老爷,那杨志走了” 王太尉点点头,颇不在意,只大喜道: “往日里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宝贝,现今只花了些许钱银,真是天助我也!! 真真比刚才花楼上搂着两个美娇人还要叫本太尉高兴啊!!” 说完又翻来覆去把玩那刀一脸喜意 一旁的管家看见了,眼睛一转 “老爷这宝刀真真耀眼,小人只是看着就是脖颈发寒嘿小人有时候就想啊,这宝刀砍在宝甲上,不知上刀刃崩了,还是宝甲损坏啊” 王太尉闻言,也是突然觉得眼前宝刀不怎么香了,叹了口气,颓然坐下。 只听那王太尉道: “我昔日看好了一副甲,一把刀,如今刀儿到手了,听你此言我也是愈发想那宝甲了” 管家眉毛一挑一副奸计得逞了的神情赶紧明知故问的说道: “老爷,何不就也去买来?” 王太尉摇摇头,道: “你道我不想买?价都出到几万贯了,那杨志此次叫卖宝刀才三千贯这都好几番了,那徐宁就是不卖!真真气死我了” 管家嘴角微微扯动,藏在袖子中的手指微微用力,装作思考的样子,缓缓低下了头,然后猛的抬起,发出一声明悟的感叹。 王太尉也是好奇,看着面前的管家询问道 “怎么?你有了办法不成?” 嘿小人倒是想到一条,只是嘿嘿” 王太尉哪里管是什么计谋!他是一心只想要那徐宁的宝甲,张口催促管家快说。 管家也是不转弯,真真和王太尉说道 “回禀太尉,那个徐宁不肯买甲,无非就是他有所依仗,说白了就是未曾和杨志一样,没有落魄到走投无路! 小人就想何不想个法儿,叫那徐宁也走投无路?叫他也有求于老爷” 王太尉见说忽地起身,一脸高兴,但是随即笑容又消散下去又摇摇头,道: “不行不行,那徐宁金枪班的教头,是圣上亲军,再说朝野上下都是知道我贪念他的宝甲如果叫圣上知道了不可不可” 那个管家闻言一笑,从旁出谋划策道: “何必主人亲自动手?只需和那个高俅一说,他可不敢不给老爷的面子,再说想那八十万教头林冲都着了他的道,还在乎一个小小金枪班的教头吗? 成了老爷得了宝甲,就算此事不成,老爷哪有什么损失啊?” 王太尉一听,只觉此计大善,望着管家笑道: “哈哈哈贾居信啊贾居信啊,你是真真不负了“小张良”的名号啊!” “小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