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便看见小胖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老板被抓起来了。”
原来这帮外地人本是逃犯,到了此处以为可以逍遥法外,便想到了这么一个来钱快的营生。只是那官府也不是吃素的,没过几日便将此处查封,相干人等全部带回衙门审理。
当离朱和胖胖凑够了钱去官府赎人的时候,那位“风烛残年”的白发老人正坐在一堆赌徒中间口若悬河地吹嘘自己的赌技,说道高兴处还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告诉他:“我在城东开了一间客栈,虽然你也没机会住哈,但是欢迎你去找我交流啊,我跟你说”,还没等他吹完牛,一旁的狱卒便将牢门打开,大声问道:“谁是紫伯?你的家人来接你了。”
紫伯连忙起身回应:“是我,是我,各位对不住,今天我要先行一步了,记得有机会找我玩儿啊。”
紫伯刚一出衙门,便被离朱揪住了耳朵,疼的他大喊:“放手,老夫的耳朵呀,快放手。”
“我看你说的唾沫星子横飞,在里面高兴的不得了,你还知道疼啊?”离朱在他耳边嘲笑。
“小姑奶奶,你先放手,那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不信你翻翻我的口袋。”
离朱用另一只手掏出紫伯的钱袋,她发现原本干瘪的口袋现在就像一个小包子那样滚圆,离朱放开了揪着紫伯的那只手,嘴角几乎列到了耳根,她笑着抛了抛手中的钱袋,“早知道我们还开什么客栈呀?自我来了还不见一个客人,哪像这个,这一天的钱都能赶上我们一个月的收益了。想不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
“那是自然。”紫伯扬起了自己高傲的头颅,“这个可是我的看家本领之一,至于客栈嘛,开得是一种情怀。”说罢摆了摆手,一脸你们这些小屁孩能懂什么的表情扬长而去,留下仿佛被雷劈了的离朱和小胖两个人在原地发呆。
晚饭时,离朱将紫伯白天弄来的不义之财全部入库,将自己刚刚整理好的账本拍在紫伯面前,指着“入账”那里的一系列零说道:“你的情怀就是用来喝西北风的?”
“自然不是,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有,我是你的老板,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对不对,小胖。”紫伯试图拉小胖垫背。
“我去洗碗了”,小胖根本不接这一茬。
眼看着离朱又要发火,他只好起身关上店门,鬼鬼祟祟地把离朱拉到一旁小声说:“你不知道,我这间客栈是专门给过路的游魂开的,看见咱们门口的两盏红色大灯笼了吗?那个是专门为游魂引路用的。”
“啥?”离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板是不是被自己骂疯了?
“实话和你说吧,我本是紫府君人,掌管世间一切游魂的善恶审判,每一个即将步入黄泉的人都要先在我这里将自己的前尘往事一一道来,事无巨细,都将由我记录在案。前几日看你病刚好,没敢告诉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六如客栈吗?“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呀,是说给那些流连此处不愿离去的亡魂听的,人生虚幻,那些争争抢抢到头来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紫伯独自感叹了一会儿自己话中的哲理,又继续补充,“不过既然你成了客栈的记账人,那这以后记录的工作便由你来干吧,可得仔细一些啊。”
离朱伸出手摸了摸老板的额头,不热,没有发烧啊。
紫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是一个不到黄泉心不死的主,也只好让她眼见为实了。转眼间,原本明亮的客栈变成一间昏暗的厅堂,之前放有柜台的地方被一张高大的案几取代,上面悬挂着一张牌匾,“寿夭穷通”四个大字赫然在目。原本站在自己身旁的老板也不见了踪影,正当离朱想要大声呼救时,一个带着官帽,脸色铁青,身着紫色袍服的判官模样的人,领着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走了进来,坐到案几之前,离朱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的老板吗!那身后跟着的人就是小胖了?她开始相信老板所言不虚。
只是,“都听人说地府有牛头马面,专门勾人魂魄,怎么你这里也有一只?”
一只?小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旁的老板开口说道:“那个,前些日子地府裁员,便把他分配给我了,平时帮我打打下手。不对,这不是重点,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呀?”老板被离朱气得吹胡子瞪眼。
“信了,信了,快点变回来吧,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话音刚落,客栈便亮起了灯光,一切恢复如初。
“那便好,记得我刚才交给你的任务哈,以后要好好帮我记录,不得有误。”
“活都是我俩的,那你干什么呀,判官大人?”离朱不满紫伯的安排。
“我是这里的老板,自然要把控全局。再敢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带走。”
“别激动,我干就是了,您老哪凉快哪歇着去吧。”离朱郁闷地摆了摆手。前几天还是一个刚刚苏醒的病人,如今便成了判官身边的小喽啰,就连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也不禁感叹,真是人生无常啊!
突然门外刮起了大风,吹灭了门口的两盏灯笼,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安静下来,不见人影。这时,门口的两盏灯笼重新亮了起来,不同于之前温暖的烛光,这是一种鲜红的光亮,仿佛人的血液一般。肃肃的风声仿若一阵阵怨恨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一股浓烟突然涌进客栈,恍惚间离朱看见了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正在迈进客栈的大门。
刚要上楼歇息的老板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客栈大门,缓缓说道:“离朱,小胖,收拾一下,准备迎接我们今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