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冷白的灯光照耀在中年道士的脸上，将那缓缓从右侧额边滑落下来的粘稠液体照的一清二楚。

他垫着脚，用脚尖行走，半边脸正常，半边脸却逐渐被血污所覆盖。右眼上翻，半边嘴角诡异地翘起。

他趴在玻璃窗上，和楚景瑜隔着一层玻璃对视，然后，他缓缓地伸出手指了指楚景瑜身后的某处。

于嘉正缩在那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把他交出来。”

阴森的语气配合沙哑的声音，吓得于嘉差点尖叫出声，但是他又不敢，只能徒劳地将自己往阴影里塞地更加严实一点。

楚景瑜与这个在他眼中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沉入中年道士体内的女鬼对视一眼，然后缓缓朝边上挪了一步。

这种在女鬼看来就是服软的行动，让她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

人类啊，就是这么软弱又无用的存在。

以前她不懂，但是现在她明白了，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

“啊！！！！”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她悲惨地嚎叫起来，“你他妈的再干什么？你是不想活了吗？我一定要把你……啊！！！！”

楚景瑜松开手，把中年道士第二次惨遭玻璃窗重夹的手给放了出去，看着女鬼捧着手痛的上蹿下跳，他淡定地把窗户关上。

“小朋友都知道不要在别人关窗的时候把手伸过来，你是傻子吗？”

女鬼愤怒地咆哮起来。

“你们这些人类都应该死，凭什么，凭什么我死的那么惨，你们却能够好好活着！我要你们和我一起死！”

空气中的阴气被疯狂吸纳过来，本来看着其实还能看出几分好看的女鬼像是正在被打气的气球一样，呼呼呼开始变大变丑。

染血的长发飞扬，浓稠的阴气化成浅黑色的雾气，缠绕在她身旁。被她附身的那个道士，脸色几乎在瞬息之间就灰败下去，眼瞅着就要没气了。

在她身后，那些本来应该被欲·望所控制的鬼魂也被充满杀戮的气氛所感染，红着眼眶嗷嗷叫，甚至有一些已经附身成功，跳起来准备暴走了。

房间内，偷看到这一幕的于嘉和郭雪依脸色惨白，觉得明年今天可能就是他们的忌日，内心极度后悔为什么要跑来医院掺和这件事。

楚景瑜反而很冷静，他甚至把之前顺手从医院自动售卖机那里买来的肥宅快乐水给开了，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口后，他伸出了手。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出手的。”对着外面的女鬼，楚景瑜笑地有点无奈，“没办法，时间太短了，炼制的符纸今天又正好用完了，只能开个大试试了。”

“那个，打之前我想问你一句——”

“你应该不会被我一下子就打死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充满戾气的咆哮声。

……

****

与此同时，率先赶到医院的陈祺惨白着脸停下步伐。

“完了，有鬼变成厉鬼了，而且照里面正在膨胀的阴气来看，估计不止一只。”对着同样脸色大变的警局局长，他面露苦笑：“你准备一下吧，可能这次会造成不少人员伤亡。”

局长欲言又止，想为自己的乌纱帽再努力一番，但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开口，一亮帅地特别亮眼的摩托车越过人群，帅气地一个摆动，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上下来的青年似乎赶得很急，连外套都来不及加，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T恤，上面印着的可爱小鲤鱼和他整个人的气质非常不配。

“封锁现场，”秦朔随手把偷窥往陈祺那边一丢，没给他们任何问话的时间，直接掀开那道黄色的封锁线，朝医院里走了过去。

现场就留下了一句他冷淡的嘱咐：“两个小时内，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进来，你们才能进。”

局长：“……”

他面带询问地看向陈祺，陈祺耸耸肩，“听话呗，我们秦哥说的话，最好是不要违抗。否则，万一搞出更大的事来，那可不归我们管啊。”

局长：“……”

行叭，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连信息素都几乎没有的Beta路人甲局长而已啊。

医院的感应大门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动敞开。一股糅杂了一堆乱七八糟信息素的味道飘了出来，秦朔皱了皱眉，脚下步伐毫不停顿地走了进去。

他能够闻到，那股味道里带着些许血腥味和一些……石楠花的味道。

医院里出乎意料的安静，放眼望去，竟然没看见一个人或者一个鬼，好像他们都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吓跑了似的。

“哒——哒——”

清脆地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安静，秦朔走进医院大厅，他看见一片空旷的医院联排椅子上，楚景瑜正一个人乖巧地坐在那里。

他手里握着他的手机，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但靠近了才发现，他看的根本就是浮现在他手臂上的那一枚枚红色的鳞片。

“前辈，”楚景瑜笑的非常无奈且心虚，“那个……我好像一下子没控制住，用的力道有点过分了。”

“没有弄死人的话，应该不至于被抓起来吧？”

秦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