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诏,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昏暗的灯火里阿沅仰头目光若深冬临头浇下的一拘凉水。
“你……你是……”
朱诏被她这么厉声一喝忙眨巴了眨一双眼,细细辨了一番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
“阿,阿沅小姐?你是禾阿沅?你……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朱诏抬手揉了揉眼,又盯着阿沅看了看。
阿沅瞧着朱诏一张迷茫又惊疑的脸,鼻息间轻哼冷笑了一声遂将手心面对着朱诏在他眼前摊开来。
在看到阿沅眼角那颗泪痣和她那只没有阳寿线的手掌后朱诏一张脸终于从先前的惊疑状态渐渐转为恐惧一张脸霎时间如遇鬼神般惨白。
噗通一声跪地朱诏朝着阿沅便连连叩首,脑门的皮肉随着他磕头的动作而砸出了血来。
“朱大人,很遗憾我当年没能死成。”阿沅语气没有半点喜怒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阿沅小姐当年杀禾大人的命令那是那是国公爷亲自下的不不关我的事啊!饶、饶命!”朱诏边磕头边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
他太吵了这么吵巡逻的卫兵不一会儿便会发现他们。
阿沅面无波澜悄无声息地扬起了手里的月牙刀,照着匍匐在地的朱诏一刀便插进了他后背。
“如果不是你,张颜不会死得那么不堪。”刀起刀落动作利落,阿沅看着拔出的刀,刀尖上正往下滴着的血,悠悠道。
这一刀下去朱诏似是愣了一愣,他没想到阿沅会毫无预兆便朝他出此杀招。原以为求饶便能蒙混过关的他,此时才意识到这个看似还有些稚嫩的小姑娘此时杀他的心已是坚决。
可这朱诏就是再不济也是云南卫出身,见求饶装怂已是无用,遂顾不得背后的刀伤,立马收了方才的媚态,目露凶光连滚了三圈便要蹿去一旁拿佩刀。
可今时的阿沅以不是当日那个只有三脚猫功夫傍身的小丫头,朱诏手才触到佩刀刀柄,阿沅便已一手徒手勒住他脑袋,一手弯刀锁住他喉头。
就在阿沅制住朱诏的瞬间,朱诏衣襟里恰好掉出个信札,阿沅垂眼一扫,那信札封皮上竟印了个百日红花印记。
蓦地一怔,阿沅手里抵着朱诏喉头的刀子又紧了几分。
“朱大人,你与缅甸东吁势力有往来?”阿沅沉声问道。
朱诏见那信札掉出,似是浑身一僵,一时间竟失了语。
“我问你,当年诛杀我父亲的命令到底是不是国公爷亲自下的?还是说,这件事另有隐情?”
就在阿沅话语将落,朱诏吱吱呜呜似要说些什么时,窗外忽而飞入了一枚暗器,那暗器小指粗三寸长,直冲着朱诏飞来便正中他眉心,没入他血肉之中。霎时,朱诏就断了气。
阿沅只见那暗器飞来,还未来得及反应朱诏便这么死了。
抛开朱诏的尸体阿沅快步至窗边,抬头一看,隔着一条街的屋顶上,带着青铜兽首獠牙面具的黑衣人正负手身后静立着、看着她。
看到阿沅的一瞬,那人似乎顿了一顿,一瞬之后便身手矫捷地踏着屋顶青瓦蹿入了黑暗之中。
想要跃出窗外追上这人,可这念头才出现便又被阿沅强忍着压了下来。眼下,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转身捡起地上的信札将之打开,上头赫然用红墨写着一行字:
“铜案现,速取之,奉上!”
看着信札上的字,阿沅思绪飞转。
思索半晌,阿沅合上了信札将信揣进怀里,俯身手起刀落便将朱诏的脑袋割了下来,顺手阁下他官袍衣襟上一片黑布将这颗刚割下的头颅包好,阿沅攀上了窗户,趁着夜色便悄无声息回了叶宅。
一路上阿沅想明白了许多事,可唯独想不明白的便是叶莲踪。
在那个似梦如幻的场景里他的出现是为了制服玉露,而玉露到底是个什么?叶莲踪呢?他究竟又是什么人?
普通郎中?沐府谋士?鹿坊商人?隐士高人?不,那应该只是他众多身份里的一个。
他为什么要接近她?为什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又看似合情合理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这世间人鬼神共存,她信。可他究竟是人、是鬼、是神,亦或是别的什么?
思绪间,阿沅把那颗还在淌血的人头扔在了桌上,随即转身出门直朝叶莲踪房里行去。
来到他门前时她还是犹豫了片刻,片刻后终是推门进了他房里。
榻上的他呼吸均匀似乎正在熟睡,亵衣衣襟松垮着露出胸前一片肌肤,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放在了身侧。
阿沅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循着他床榻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