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见楼船还未脱离进攻范围,也毫无半点拖泥带水,再度松开绳索后,数十支拍竿再度发力,缓缓划过抛物线的顶端,然后急速朝吴军船队下坠砸落,而吴人仅仅只能用箭矢还以颜色。结果,石块坠江和击中楼船的声响,彻底压垮了吴人。那些因石块而不断腾起的连续巨浪,更是只有用山崩地裂,山河变色方可形容。自有楼船以来,还没有人用这样一种方法去反制水军,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直接用数之不清的石块将水军的船只和肉体彻底摧毁!
在远处观战随时准备加入战场的五艘楼船,此时只能怀有一种逃出生天的侥幸心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一点点地被摧毁击碎、倒塌、解体,直至翻覆和沉没。过了好一会,无数的尸体才开始慢慢浮上水面,满江皆是,随波逐流。还有无数解体的大小木板上下漂泊,碎片在水面上打转相互撞击。等汉军停止发拍后,水面的波涛终于变得平静,而那四艘巨大楼船,则已不见踪影。
原来诸葛亮早已思考过吴军动用水攻的情景。在他看来,若只是在城中与吴军对射箭矢,等同于坐吃山空。一旦箭矢用尽,守军就没有任何反制手段,落城也就是时间问题了。于是他连夜苦思,设计了拍竿这种新型的武器,专门来针对吴军的水师。
这是他根据发石车得来的灵感。以人力进行投石,虽然破坏力巨大,但是临敌时却难以命中,十有九空,故而只有在攻城时才动用发石车。但诸葛亮考察过吴人的舟师后,突发奇想,如果不直接投石,而是改用一端固定有巨石的木杆呢?其原理和投石机大同小异,无非是在城头架起一根五十尺高的长木,一端装契有一块打磨好的巨石,另一端则用滑轮固定,起落由绳索轮盘拉动,一旦有敌船靠近到城头五十尺内,士兵就放松绳索,巨石一段轰然落下,必定能将船只打个对穿。今日一试,果然收获奇效。
吴军在损失了四艘楼船后,暂时也就没有了直接攻城的想法,而是转为长期围困,打算利用水师将汉军困死饿死。但接下来,就是马岱杜畿两部起作用的时刻了。他二人等到六月下旬,雨季稍停的时候,兵分两路,一左一右突入到吴人后方。杜畿负责舒县、居潮、临湖一带,马岱负责历阳、阜陵、全椒一带,由于吴人没有留下太多守军,导致两人是轻而易举地就将其尽数攻破,吴人仅剩下濡须坞一地还留有控制。
七月中旬,孙权得知消息后,深知吕蒙不能撤军,于是亲率三万水师至濡须坞督阵,并严令吕蒙不必后顾,继续围城。而杜畿马岱望见孙权亲至,又发觉濡须坞地势险要,难以轻取,试攻几日后,便选择放弃原定计划。杜畿以为,孙权既然来援,吕蒙等人当以为后方无忧,必有所松懈,正是汉军调头破围的良机。他说服马岱后,也深夜从濡须坞口撤军,同时下令放弃已经攻破的淮南诸城,立刻往合肥解围。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汉军战马秋膘正肥,又刚好有十来天没有下雨,可谓是秋高气爽。汉军奔驰在平地之上,正好发挥出闻名天下的神速。孙权早上才发现汉军撤军,而到了中午,杜畿等人就已经出现在合肥的堰坝下了。堰坝上的吴军围困日久,确实没有做好迎敌的准备,很多人还在营中休整,不及列阵,就被汉骑冲下堰堤。
杜畿占据一处营地后,双方立刻按计划行事:马岱率半数士兵固守遇敌,而他则率另外半数立刻开始挖掘堤坝。到当天深夜,吴军数次试图抢回营寨,又数次被马岱挫败。而汉军则成功挖
开大堤,万千波涛顿时从缺口倾涌而出,化作洪水席卷而下,将周遭土地灌成一片泽国,不少吴人随之卷走不知所踪,而原本包围合肥的楼船巨舰,多数因水位下降而迅速搁浅,只有小船得以回到施水之中。
只是汉军的行动也就到此为止了,堤坝溃散后,合肥周遭尽是泥沼,已不适合两军对攻厮杀,尤其不适合骑兵奔驰。但秋季到来后,吴人也不可能再次使用水攻合肥的战术,让他们顶着巨大伤亡破城,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双方都深知,这一仗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于是也就不再做更多的交战尝试。
等到八月上旬,吴人将搁浅的楼船尽数拖入施水后,他们也不再停留,在汉军的注视下缓缓退回濡须坞。这也意味着今年的汉吴交战,终于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