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冰凉的墙壁慢慢站起身,看着面前原主痴心错付的少年,冷笑道:“林景深,林五郎,我的的确确爱过你。”
“但那是以前。”
“谁年轻时没遇到过人渣?”
“遇到人渣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头栽进去,撞了南墙也不知回。”
“但我不是。”
“我知道疼。”
她看着林景深的脸由温和到温怒,再到羞愤,终于,他艰难开口,“你,竟是这般想我的?”
他低低一叹,对随从伸出手,随从奉上他的腰牌与厚厚一沓银票。
他把东西放在地毯上。
“林家在库罗略有些产业,若你有命到库罗,便拿着腰牌去找他们吧。”
“他们会奉你为主。”
“至于这些钱......”他轻轻一笑,淡然道:“本是为迎娶你而攒下的。”
“既无缘娶你,便留与你做嫁妆吧。”
元嘉心脏猛然一颤。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下来。
“公主,五郎惟愿你一切安好。”
林景深转身离去。
房门被关上。
元嘉慢慢滑坐在地毯上,痛哭出声。
那是原主残留的意志,挣扎着,叫嚣着,想要追随林景深而去。
林景深是她唯一救赎。
是她贫瘠人生里唯一光亮。
若她的父兄没有犯事,林景深多半是一个合格的夫君,光风霁月,缱绻温柔。
可惜没有如果。
父兄不曾给她的,林景深也无力给她。
生于水面的萍,哪里都不是家。
元嘉哭到眼睛犯酸。
那是原主数十年的执念,一朝被打破,只剩下泪水汹涌而出。
珊瑚蹲在旁边看着她,递帕子,递水,在她打哭嗝的间隙,还不忘往她嘴里塞块她喜欢的小点心。
“女郎,您,看开些吧。”
“我知道,我——嗝儿——我就是,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抵是原主哭了了,元嘉才堪堪拿到身体的控制权,她擦了把眼泪,就着珊瑚的手喝了口水,“不哭了,咱们继续吃吧。”
——真不是她心大,而是事已至此,再难受也没用。
与其为过去的事情感伤,不如先填饱肚子。
毕竟,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珊瑚:“......”
隔壁房间秦夜天:“???”
是的,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隔壁房间坐的是秦夜天。
他略施小计,让北狄人误以为他只求财,得益于贪财好色没原则的美名在外,北狄人挣扎犹豫一番后,决定在他身上试试水,地点定在洛京最贵的酒楼第一楼。
北狄人开出的价格他很满意,正准备让下属去放人,便听到元嘉控诉的哭声。
秦夜天:“......”
白瞎了第一楼的名声,这隔音效果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与北狄人密谈的事情有没有被别人听到。
很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刚踏进第一楼的那一刻,楼里所有的客人都跑光了,除了饿惨了没看到掌柜的拼命使眼色的元嘉,与不得不追过来的林景深外,第一楼再无他人。
“林景深?”
北狄人操着熟练的中原话,眼珠一转,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再开口,便是只问八卦的胡人客商了:“隔壁的女郎莫不是即日去库罗和亲的元嘉公主?”
秦夜天微挑眉。
情报做到这种程度,也难怪能跟大盛打得有来有回。
秦夜天懒懒道:“除了她还有谁?”
“实不相瞒,在下对库罗国王略知一二,他最不喜腼腆害羞的中原女子,要与我们的胡姬一般,才能得到他的宠幸。”
北狄人更加八卦了,一开口就是老草原人的奔放,“敢问侯爷,元嘉公主漂亮否?身材如何?是否如我们的胡姬一般热情火辣?”
这似乎是个好问题。
秦夜天轻眯眼,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笑着对北狄人勾勾手。
北狄人会意,身体前倾靠过来,“侯爷还知道——”
一声脆响。
北狄人脖子突然被扭断,两只眼睛大睁着,到死都没明白自己为何被杀。
心腹惊呼出声:“侯爷,这可是——”
秦夜天笑着从案几上捡起北狄人的筷子,漫不经心插在他碧色瞳孔,筷子直接贯穿眼眶,钉在花团锦簇地毯上
白色脑浆混合着殷红血迹淌了一地,秦夜天吹着口哨弹了下满是血迹的筷子,看血色溅得满地都是,他眼底笑意更深,慢条斯理抽了方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中原女子漂亮火辣如何,不漂亮不火辣又如何?跟你一个草原人有什么关系?”
“舌头拔了,拖出去喂狗。”
秦夜天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