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大姐要回来,晏宛宛姐弟两个再也顾不得其他,满头大汗地往回家赶,晏初还不忘叮嘱有乐,一定要让冯延把樊楼这顿饭留到下次,千万不能借口忘了了。
姐弟两个风风火火地赶回家中,只见大姐晏伊伊坐在正堂的交椅之上,她手捧茶盏,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见弟妹两个回来了,晏伊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婉和煦的笑容,道:“二妹和弟弟回来了啊。”
站在对面的姐弟两个打了个寒颤,唯唯诺诺地开口道:“大姐好。”
谁人都知道,这大小姐平日里孝敬长辈、爱护弟妹,对待下人都是温声细语,唯独有一样,就是大小姐是个“笑面虎”,笑得越温柔,下手就越狠。
晏伊伊将手中的茶碗交由一旁的管家刘叔,刘叔给了一旁的姐弟两个同情的眼神,随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晏伊伊是家中长姊,大晏宛宛三岁,安国公夫人早逝后,老祖母年迈,管事不便,家中便由晏伊伊这个长姊一手撑起,因此无论是在祖母和父亲面前,还是弟妹面前,晏伊伊的话都是极有分量的。
晏伊伊笑了笑,一双柳叶眉弧度更加柔和,水杏似的眼睛微弯,柔光潋滟,她对一旁的侍女道:“去拿家法来。”
“是,大小姐。”
晏宛宛闻言头垂得更低了,身边得晏初赶紧用胳膊肘推推她,低声催促起来:“二姐,你快想想办法啊!不然又要挨打了!”
晏宛宛不耐烦地开口道:“我能怎么办?你就乖乖挨打吧。”
眼看着大姐身边的侍女马上就要回来了,晏初手心全是汗,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瑟瑟发抖、泪眼朦胧。
“家法”很快便被拿来了,这是当初祖父年轻时挨过的竹鞭,看着虽然不粗,可打起人来比手腕粗的棍子还要疼。
晏伊伊拿过家法,走到弟妹面前,笑盈盈地开口:“跪下。”
两人扑通一下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咚声,犹如两只落窝的鹌鹑。
晏伊伊晃动着手中的家法,道:“好啊,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我不过是陪祖母和父亲去城外寒山寺修行一月有余,你们两个竟然敢去赌钱了!”
晏初张大嘴巴啊了一声,道:“大姐,你怎么知道的?”
晏宛宛不由无奈扶额,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晏伊伊冷笑道:“府中和钱庄的流水每三日送到我这里一次,你们花了哪些钱、花了多少钱,我都一清二楚。”
晏宛宛瞪了晏初一眼,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你是不是傻啊,居然走公账?”
晏初一脸委屈,道:“我这不是没想到吗?下一次一定不这样了!”
晏伊伊听到这姐弟俩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商量下一次如何“作案”,每个都敲了一下肩膀,“真是把你们能耐了,敢出去赌钱败坏门风了!且不说赌博违背家法,这事让御史言官们知道了,还不得扒咱们家一层皮下来?”
晏初努力争辩道:“我们是走正经路子,不是去赌黑钱……”
晏宛宛急忙捂住他的嘴,恨不得用浆糊把晏初的嘴糊住了。
她早就该知道自家这个倒霉弟弟就是个缺心眼儿!
晏伊伊何等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清楚这两人是如何赌钱的,立刻戳穿二人道:“是吗?你们难道不是去宁王世子那个马球场赌球吗?宛姐儿?”
晏宛宛此时此刻是追悔莫及,只好乖乖认账:“大姐,我错了……你打我吧。”
晏伊伊哼哼笑了两声,道:“我不打你,你回去将《女则》诵读三遍,每一则都要写一篇心得给我,不得贻误,我三日一查。”
晏宛宛不怕挨打,就怕这舞文弄墨的事情,何况《女则》是摘录古代贤淑女子的故事,于她而言简直是无趣至极,还不如让她去默一遍《孙子兵法》呢,至少那个她还感兴趣。
晏伊伊看她恨不得把眉毛拧出一个结的样子,轻笑一声,随后又敛起神色,摆出长姊的威严,对晏初道:“把手伸出来!”
晏初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打我?不打二姐?”
晏宛宛闻言抬起头白他一眼。
她这样的好汉居然有这种倒霉弟弟……
晏初见大姐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只好认命,乖乖把手伸了出来,狠狠地挨了十鞭,疼得只抽凉气。
教育完了弟妹,晏伊伊这才出声道:“起来吧,我还有事情和你们说呢。”
晏宛宛与晏初对视一眼,晏宛宛狠狠瞪了一眼晏初,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这才跟在大姐身后进了正厅。
晏初则一小步一小步磨蹭过去,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两人分别在两侧站着,注视着大姐晏伊伊坐在主座上。
晏伊伊见他们两个故作乖巧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坐下吧,站着也不嫌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