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平定天下已有五十年,早已是海清河晏,文人墨客数不胜数,风趣的游戏便也越来越多,当今圣人要恢复习武风尚,宁王世子冯延便趁此机会在京郊开了马球场。
平日里有人家包下马场便可以游玩,无人时则举办马球赛,不仅换得龙心大悦,还依靠赌球赚了个盆满钵满。
两人一起去了锦棚内小坐,晏宛宛看着棚子内都坐了不少人,便有些不解,问道:“这几日这么热,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看打马球?”
冯延笑道:“你忘了,马上就要秋闱,正是加强同门师兄弟感情、以便多多提携的好时候,待到明年春闱,这里只会有更多人。”
晏宛宛了然应了一声,随后又道:“这些人不好好准备科考,反而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马球,真是无聊。”
“哎,话不能这么说。”冯延摆摆手,道:“你想想,如今科考做官,成绩算是一则,可要没有人情世故在其中,你就是中了状元,官路也很难通畅。”
晏宛宛抱臂倚着小几,道:“我对这为官之道没什么兴趣……球赛什么时候开?”
冯延问了小厮时候,这才道:“还有小半个时辰,宛哥儿,坐着歇会儿?”
晏宛宛直起身子,来回动了动,松松筋骨,起身向棚外走,道:“不了,我去看看马,先熟悉一下。”
冯延见她挑了帘子出去,不由无奈地摇摇头。
晏宛宛之前也是马场常客,因此不需引路便能找到马棚的去处,此时马场看球的人愈发得多了,她不由看向其他棚子,里面真如冯延所说,读书士子居多。
她看得出神,迎面走来三四士子,都身着书生服饰,有说有笑地并肩而行,她走到另一侧,听到里面有人道:
“纪瑾兄,你是圣人称赞过的神童,这次可是有望夺得头筹啊——”
“是啊,纪瑾兄在我们之中学识最为出众,待到明年春闱必定一鸣惊人!”
晏宛宛见他们众星捧月一般地围着中间一袭品绿衣衫的少年,那少年面白如玉,眉眼清秀,此时正抿着唇一言不发,眉头微微蹙起。
她心中嗤笑一声,寻思着这些人不好好读书,却只想着靠拍马屁上位,真是将读书人的脸面丢尽了。
“驾!”
“快点!”
“看住北角!”
冯延扶着栏杆,一眼就看到了冲在最前、身形最为灵动飘逸的人,不由一手托腮,道:“我这发小,真是难为她了。”
马球赛分了两队,以马鞍上绑着的布条颜色区分队伍,两队以击球得分多为胜。
红队中有不少强手,年纪较长,以技巧见强,而晏宛宛所在的蓝队则是年轻人居多,以体力出众,双方你来我往,小小的一颗马球被玩出了诸多花样。
眼看着到了最后一局,日头越来越大,两队人皆是汗流浃背,双方便都使出了看家本领,眼看着红队要击球取胜,晏宛宛直直地冲了过去,一转手中的球杆,截球拦下,调转马头赶着球直奔红队球门。
“拦下!快拦下!”
晏宛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匆匆打马而过,将球打给了队中的老将,围着她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可不一会儿,那马球便又被打了回来,晏宛宛驾马如入无人之境,只见她马鞍上系着的红绸如烟般随风飘摇,马球撞上了球门,正是一球定乾坤。
场上见她行云流水的姿态惊为天人,纷纷喝彩起来。
晏宛宛骑着马悠哉悠哉地在马场上溜达,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姿。
冯延见不远处的晏初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越过栏杆给晏宛宛投瓜掷果,不由哑然失笑,随后对身边的小厮有乐吩咐道:“去请宛哥儿回来歇息,再去樊楼让人准备上菜开席。”
“是,世子。”
晏宛宛已是大汗淋漓,碎发紧贴着额头,见冯延身边的小厮有乐来了,便道:“樊楼席面订好了?可不要忘了我的冰酥酪。”
有乐笑嘻嘻地说道:“世子知道二公子辛苦,早已经订好席面了,先请二公子去更衣,再乘车前往樊楼。”
晏宛宛接过有乐递来的巾子抹了把汗,笑道:“算他有良心,记得把晏初叫上,我费这么大劲赢球,总得分我些银钱吧?”
“世子这边早就给二公子备好了,二公子放心。”
晏宛宛把巾子还给有乐,拍拍手道:“好了,我去更衣。”
有乐刚刚将晏宛宛送去雅间更衣,晏初竟然带着桃蕊急匆匆地跑来,道:“二姐、二姐!姐姐姐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有乐知道这位小公子一向是冒冒失失、风风火火的,因此便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十万火急的。”
“真、真是十万火急!”晏初头上的汗可不比打了马球的晏宛宛少,他一拍大腿,道:“我大姐!我大姐她把祖母留在寒山寺,自己提前回来了!快叫我姐出来!”
晏宛宛用力将门推开,沉香木的门狠狠向两边撞上门框,发出一声巨响,听得有乐直感心疼,忍不住探头看看门板还是否安在。
她哪里在意这些,只是面上一片震惊,道:“大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