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三个不顶用的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呆坐着,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唉,咱们家还是人口太单薄了啊。” 她有些想念被留在省城的陈俊生,关键时候,没有男人顶门立户,还是不行啊,出了事,竟要孩子和女人去扛。 陈诗嘉“嗯”了一声,她还在挂念三哥,没怎么在意听阿婆说的话。 小琴接了话:“阿婆,家里三个哥哥都很出色,再过几年,咱们家里就会兴旺起来了。” 老太太看了小琴一眼,“借你吉言了,我们陈家真能兴旺,我也算对得起死去的老头子了,希望我们豪哥儿能平安无事。” 小琴没有接话了,老太太的话里,可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陈诗嘉插口问老太太:“阿婆,你知道郑龙飞的事嘛?我指的是真事,不是那些街上的传说。” 老太太没好气回道:“我一个老婆子,哪知道外面江湖人的事,不过有听你阿爷说认识他。” 陈诗嘉追问,“那我阿爷是怎么说的,郑龙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阿爷很欣赏郑龙飞,说他是一个真英雄,好汉子,”老太太想了一下陈长青对郑龙飞的评价,奇怪道,“你老问他干什么,他都老黄历了,跟你哥的事应该没有关系吧,那个歹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冒牌呢?” 她摸了下陈诗嘉的脑袋,“你别太自责了,文豪他呀,天天想着要做大英雄,你拦也拦不住的。” 陈诗嘉点头,“阿婆,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猜的也不一定是对的,也许三哥就是去哪里玩了,忘了时间。” “别安慰我啦,文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虽然调皮,但是从来不会夜不归宿让家里担心的。”老太太强撑起一抹笑,“我老婆子战乱那么难的时候都过来啦,这点事我还承受的住。” 陈诗嘉“嗯”了一声,三哥失踪,阿婆的担忧也不比她们少,还要分心来安慰她,她十分愧疚。 陈诗嘉希望能帮上忙,她是家里和三哥接触最多的了,苦思冥想到底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 那个受伤的人会跟郑龙飞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到青堤镇来,三哥他们救了人会把人藏到哪里? 陈诗嘉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喃喃自语的,双手无意识地再头上抓挠着,头发都被抓乱了,也不在意。 小琴跟了她一会儿,就觉得头晕,回到座位上坐好等着她回过神来。 老太太看不下去,把孙女支出去做事,“你去苟文家里看看有没有消息。” “哦,好吧。”陈诗嘉准备出去打探消息了,小琴叫住她,“诗嘉,你晚上怎么能一个人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两个孩子出门后,老太太一个人去了祠堂。 家里最近流年不利,儿子孙子一个接一个地出问题,她心里不快活,想跟老头子说说话。 寂静寒冷的夜里,祠堂阴森森的,老太太也不害怕,擦拭抚摸着丈夫的灵位,有些伤感,“你早早走了,把一家子留给我,我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老了都还不能守几天安心日子,你到是享福去了。好在孩子们都孝顺,家里也和和顺顺的,让我操心些也没什么。可惜,你是没这个福气了。咱们两个小孙子你没见着,他们跟你像极了,一个像你一样好武,一个像你一样聪明,我见着他们就能想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孙儿们都是好孩子,常常陪我说话解闷,我是想不到世上还有比我更舒服的老太太了,给我做太后我都不换。” 想起行踪不明的小孙儿,老太太脸色一暗,“你若还有良心,就保佑豪哥儿能够逢凶化吉,早点找回来,千万不要让我再经历亲人离去之苦了。” 苟文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只有孙娘子在家,她知道孩子不见了也着急着,见到陈诗嘉和小琴后连忙问:“怎么样,找到人了没?” “没有,”陈诗嘉摇头,“嫂子,我还想来你这问消息呢,苟文哥哥他们有回来没?” 孙娘子也摇头:“也没有呢,他们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过。” “那你知道王松禄在家没?” “我跟着一起去问了的,王家兄弟也没有回来,他们叫我家侯着,有消息就回来,现在都还没来,估计……”她顾及陈诗嘉的心情,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陈诗嘉脸色难看,自己接了话:“估计还没有找到人。” 陈家就在官道边上,并没有见外地人走过,如果要离开,只能是坐船,可是刚出正月,货运还没开始,码头最近并没有外地船靠岸,本地人的船不敢搭,陈诗嘉觉着他们现在应该还在镇上。 时间拖的越长,人越难找到,她不能干等着,得主动做点什么才行。 哥哥他们如果救了一个人,会把人带到哪里去呢? 肯定是他们知道的,大人又不常去的地方,现在他们也许就在那附近。 陈文豪常去的陈诗嘉大概也知道,陈文志也问过找过了,只能去王松禄那边试试。 但是莫氏他们肯定也能找到那些地方,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可能是没找对方向。 孩子的事同孩子更清楚,陈诗嘉首先想到找王松成问问,她对孙娘子说:“嫂子,我想去王松禄家的堂兄弟那里去问问,你可以陪我去吗?” 若是她自己深夜出去寻人,只怕家人更要担心了。 孙娘子没有犹豫,跟她婆婆说了一声,请她去陈家陪一下陈家老太太,说她们几个去了王家等消息,便随着陈诗嘉他们去了王家。 陈诗嘉她们到了王松成家的时候,他们家顶事的也都出去帮忙找人了,只有女人和孩子在家。 王松成一看到陈诗嘉就问:“是找到我堂兄了吗?” 陈诗嘉道:“没有,我来就是想找你帮忙的,你知道你堂兄最近常爱往哪里去嘛?最好是他新发现的地方。” 王松成苦笑:“我和堂兄一向玩不到一路,哪里会注意他的行踪啊?” 陈诗嘉早有预料,也不失望,“那你知道以前最想巴结你堂兄的是哪一个嘛,就是没事爱往他眼前凑的,很有可能时时注意他的行踪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王松成想了一会儿道,“余有,他可能是最想跟着我堂兄的了,他爹是个老酒鬼,要不是我堂兄手松常常散几个铜子,他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你是指余老三家嘛?”陈诗嘉不知道余有,但是姓余的老酒鬼,他们镇上都知道是哪一个,镇上自己不做事,靠婆娘赚钱养家,醉酒了还常打屋里人的男人也就他了。 王松成点头,“就是他”,陈诗嘉得了话马上转身要去余老三家。 王松成看那她火急火燎的性子有点吓到,“等一下,我跟你们去,再叫上我哥哥,你们几个女人家半夜敲门不方便。” 一行五人到了余老三家时,他们家早已经歇下了,只能敲门大叫余有的名字,余家人被敲门声吵醒有些不耐烦,“谁呀,有什么事要半夜来敲门?” 余老三已经醉死过去了,来开门的正好是余有,借着灯笼的光,认出了王松成和陈诗嘉,他面露疑惑,“你们,来我家里干什么?” 陈诗嘉不等王松成开口,急忙问道,“我想跟你打探一下王松禄的行踪。” “你跟我打听干什么,”余有被从被窝里叫出来本就不高兴,如今又说到了他的不如意,更不痛快了,“你哥哥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嘛,他们两个现在打得火热,其他人插都插不进去。” 余有以前还能靠巴结王松禄得几个小钱,给家里弟弟妹妹添点吃的,这几天王松禄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跟老仇家陈文豪搞到一起,以前跟着的人也不爱叫了,他没了外快,被酒鬼老爹打了几回,家里的弟弟妹妹也常挨着饿。 陈诗嘉直说:“两个都不见了,现在我们都在找他们。” “他们都不见了,”余有初听消息也有些惊讶,随后反应过来,“这跟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把他们藏起来的。” “王松禄不找你玩了,难道你没有去找过他,或者跟一跟,看看他和我哥哥究竟做什么事?”陈诗嘉不客气直言,见余有有些羞恼,拿出了二十几个铜板,道:“你别急着否认,好好想想,这是找到他们的秘密地方的酬劳,你若是没见过,那我只能让其他人赚这个钱了。” 余有眼睛直盯着陈诗嘉手里的铜板,这可能抵得上他娘几日的工钱了,王松禄也没有这么大方,他不再否认:“我是跟过几次,他们两个这两天经常偷偷摸摸地,去旧码头那里。” 旧码头,陈诗嘉暗道,很有可能就是那里了,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要是能找到船,离开青堤镇会很方便。 她问余有:“你见过他们去那里几次了?” 余有回道:“我跟过他们三四天,他们每天都去那里。” 就是那里没错了,陈诗嘉把铜板给了余有,“这是给你的,如果找到人了我再给你一些,你确定只有那里了吗?” 余有点头,“只有那里了,他们天天往那边去。” 陈诗嘉得了准确消息,就要去旧码头,王松成连忙拉住她:“你疯了,那里那么荒凉,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去。” 孙娘子新嫁不知道旧码头在哪里,但也劝导:“是呀,诗嘉,我们赶紧找到其他人,让他们去找才行啊。” 小琴知道陈诗嘉心里急,出了个主意:“要不我们分两路去找婶娘他们,把消息告诉他们吧,要是有歹人,我们几个也帮不了忙啊。” 陈诗嘉知道自己心急了,她愧疚自己之前的拖拉,所以这次得到消息才不想再拖延。 夜已深了,歹人应该不会晚上带着两个人跑路,现在稳中求顺才行,他们五个人都是女人孩子,不适合再分开了。 陈诗嘉拒绝了分路的想法,道这样不安全。 他们几个人往码头方向急走,那里有火光和寻人的声响,果然遇见了带队找人的王荣。 王荣是一个有些富态魁梧的男子,独子不见了,脸上已急出了一头的汗。 听到他们打听的消息后,拍了下脑袋,“大意了,居然把那里忘记了,那里有个河伯庙,勉强能藏身,说不得人就在那里。” 他招呼人去旧码头,让孩子们先回去等消息,“不要再让家里为你们担心了。” 孙娘子跟着陈诗嘉她们回去了到陈家等消息,苟家老婆婆和陈家老太太等得心焦,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没。” 陈诗嘉安慰她们:“阿婆,已经往旧码头那里去找了,很有可能就在那边。” 两个老人听到他们带来的消息稍稍放心了,苟老婆婆信佛,双手合十求道:“阿弥陀佛,佛主保佑,一定要找到孩子们啊。” 她们五个女人坐在家里等消息,越等越心焦,过了子时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找到了,孩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