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生女儿,周窈当即摇头,不大乐意。
周谡看小妇平时更宠妹妹,有好东西也先想着妹妹,以为她更喜欢闺女,没料到真要生女儿,她又表现出一副很抗拒的样子。
“你说爹重男轻女,只想要孙子,你不也一样。”
不一样,长女责任大,会失去很多快乐。
“又或者,”周谡环抱住小妇不盈一握的腰身,道,“醋了?怕我有了小棉袄,不疼大宝贝了?”
男人要么不开口,一旦起了兴致后,当真是肉麻当有趣,什么都敢说,也说得出口。
周窈恼自己也是不争气,听到这话,居然感觉到一丝丝的甜,长眉一挑,眼泛波光:“哪个是你大宝贝?”
“还能有哪个?大宝贝让为夫疼一疼可好?”说着,男人凑过来又要与小娘子亲热一番。
大热天的,又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通,总感觉身上有股味儿,周窈自己都不爱闻,男人却狗儿般就喜欢往她身上蹭。
一蹭,周窈身上发痒,就想笑,直推着男人:“夫君一早不是说要去趟杂货铺,进些货物带回秀水镇,再磨蹭下去,太阳下山,就拖到明天了。”
事儿已解决,恶人也得到了惩罚,周窈归心似箭,家里离不得她。父亲腿伤不晓得加重没,小妹有没有好好照顾父亲,她教的那几道菜又做得如何,可别让一家人饿肚子,还有小弟没人看管,又在外面惹事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周窈就无比头疼。
周窈抱着男人脑袋,试图从自己身上挪开,一本正经道:“你看我这个长姐,从小到大,追着弟妹屁股后面跑,操不完的心。若是弟妹懂事还好,可不懂,偏要玩要闹,又能如何。”
周窈一说,周谡哪里能不明白。若非周家对他有恩,小娘子又实在招他稀罕,这样的岳家,并非好的选择,因为摊上了,大抵就是一辈子。
即便周窈美得似仙女,确实叫人心动,可大多乡野村夫也只是远远看着,过过眼瘾,但真要娶进门,就得慎重了。若没足够挣钱的本事,是扛不起这么一家子人的。
心术不正的,更不可能自找麻烦,搞些不入流的花招,倒是真。
思及此,周谡心里不大得劲了,脑海里已有了画面感。小娘子一路有多难,尤其少女初成,模样愈发出挑,引得多少豺狼虎豹暗中窥伺,危机四伏。
周谡难得有犹豫的时候,可思量再三,仍是将心头的疑虑问了出来。
见小娘子怔怔望着他,仿佛有难言之隐,小鹿般迷蒙的双眸,实在是可人疼。
周谡亲着她粉若桃花的面颊,语调亦是愈发的柔:“若是受了委屈,与夫君说,夫君给你出气。”
秋后算账这事儿,只要有理,就问心无愧。
周窈颇为感动,然而细想想,除了家里苦了些,弟妹欠收拾,好似也没受过特别大的委屈。
“爹说我命还算好的,前头有大牛哥护着,大牛哥进城寻亲,没过两三年,你又来了。”
她真正抽条,长身段,模样长开,也就在这一两年。周谡来得及时,又有本事,有他在的这一年,家里也似走了大运,日子越过越顺。
周窈主动往男人怀里偎,有了依靠,人也愈发的软。
然而,被她依靠的男人此刻心里可不太好过,到底按捺不住,环住小妇的手臂收紧,声音也微微沉下:“大牛哥,又是何人?”
为何之前从未听周家人提过。
周窈一愣,抬眼望着下颚紧绷的男人,反问:“爹没跟你讲?”
闻言,周谡更不是滋味了。
听这俗不可耐的名字,便能猜想这人是怎样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又有何等了不起,还要特意提一提。
见女子张嘴,似真的要与他提上一提,周谡又不太想听了。
这时候,周窈骨子里的逆反劲又上来了,男人不想听,她偏要说。不然这人搁在心里,胡思乱想的,越想,越不舒坦。
“大牛哥其实算不上秀水镇的人,他是随他娘来这里定居,来了不到三年他娘就病逝了,大牛哥又守了三年孝,才跟我说要离开这里,去京城,找他的亲人。”
听完后,周谡沉默片刻,听不出情绪地问:“他为何只与你告别?”
“因为跟我熟啊。”周窈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觑着男人脸色,干笑一声,找补道,“其实说熟,也不是那么熟,只不过大牛哥性子冷,不爱与人打交道,他家与我家又住得近,有时碰到了,还能说上一两句。”
然而周谡眉头仍是微蹙,沉思半晌,又道:“从这里到帝都路途遥遥,他为何不惜跋山涉水,到偏远小镇定居,既来之则安之,再回去,又有何益。”
“谁晓得呢,兴许亲人来寻他了,叫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