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却似碰到了有趣的事儿,兴致大增,瞥了官差一眼:“你且给爷使那一身蛮力,看能否使动。”
使不动的官差登时语塞,有心讨好贵人,却不得其法,还被贵人数落,暗暗对周谡更是恼火。
只要人在清河县,非得寻了个机会叫他好看。
清河县好一点的客栈统共也就那么两家,周谡找的临街,且有后院那家,盘下连着的三间房,出手阔气极了。
周窈对男人烧钱的举动表示不解,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何况,他们也不是多有钱的人家。
周谡给出来的解释是,怕吵。
周窈听了,一阵无语,是怕吵,还是怕吵到别人。
“夫君若不想吵,晚上还当老实些。”这话已经是暗示得很明显了。
周谡亦是个面皮厚的,堂而皇之道:“娘子在身边躺着,如何能老实。”
“那我就去隔壁睡,还夫君一个清静老实。”周窈此时又觉得多一两间房,妙极。
周谡将顽皮的小娘子拉回来,亲她粉扑扑的香腮:“懂点事,那是给客人准备的,你睡不了。”
客人?他们在县城哪里来的客人?
不过,周窈想到男人之前来县城采办过货物,兴许是生意上来往的客人,就没再多想。
当晚,周谡将周窈看得极紧,洗漱皆是一起,就连去到茅房,周谡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
见男人如此重视自己,周窈哪能不感动。经历了山中那一遭,周窈自己也是心有余悸,有男人陪着,都觉安心了不少。
拉下了床帐,周窈以为又要避免不了地亲热许久,然而周谡抱着她亲亲摸摸有好一阵,却始终未动真格。
周窈气息微乱,主动往他怀里钻,男人仍只是亲亲,明明自己身体也热得不行,就是不继续下去。
一来二去的,周窈也恼了,拍了下男人胸口:“夫君若不想,那就早些歇下,莫瞎折腾。”
把人吊到一半,又不给个痛快,实在是可恨。
感受到了小媳妇发自内心的怨念,周谡不顾被抓被挠,将她拥得更紧,低吟般的浅笑里,是畅快的愉悦。
“白日赶路,娘子今晚就好生歇着,为夫也养精蓄锐,明晚战到天亮可好?”
不好。
恁个不要脸的,谁要与他战,自己墙角站着罢。
周窈又是揪着男人好一通捏,人不痛不痒,自己倒是手酸了,遂作罢,忽而又想到白日里那桩,不禁道:“夫君明夜去不去赴约?”
那可是幽州刺史的儿子。清河县隶属幽州地界,刺史是顶大的官,在这里,无异于土皇帝,哪个不是捧着孝敬着,给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得罪。
周谡唔了声,似有困意,回得敷衍:“看心情了。”
闻言,周窈再次无语,愈发看不懂身边男人。
明明就不是个冷心冷面的人,对着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男人都能耐着性子聊上几句,甚至同在一桌小酌两杯。可遇上那样的贵人,兴许这辈子就这一次结交的机会,男人反而兴致缺缺,冷漠至极。
亏她爹说男人是干大事的,可连权贵都不愿结交,又哪里来的门路干大呢。
不过周窈本身也看得淡,即便家里穷,但骨子里不知为何总有股清高的劲,对趋炎附势,攀龙附凤那套亦是无甚好感。
她只担心,惹恼了刺史家的公子,人家想收拾他们,就麻烦了。
“不如,夫君去见见,做做样子。”
周窈在男人耳畔低语,柔似一缕清风,微暖。
周谡闭上的眼未再睁开,只一句道:“地方小儿,毛都没长齐,要见,也是他来见。”
如此理所当然的口吻,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说得出来。
一时之间,周窈难以入眠,默默看着男人入睡后显得有些孩子气的睡容,看了许久。
直到下半夜,万籁俱寂,正是所有人睡得正沉的时候,忽而,窗外一阵窸窸窣窣,极轻的声响。
床内侧的娘子仍在酣睡,周谡却是缓缓睁开了眼,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人,轻手轻脚下了床,行至窗边,冷冷望着。
一只成人小拇指粗的竹筒捅破窗纸伸了进来,仿佛在昭示着月夜下无声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