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未回到北尧王府已是深夜了,原以为王府众人早已安寝,不曾想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在练剑。
一身天水色在冰天雪地里宛若精灵,手持长剑,一刺一挑都是徐徐展开,毫无剑气的凌厉之感,说是练剑还不如说是在舞剑,全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郭永未见郭瞮终于不再整天抱着本佛陀心经心里正宽慰,要知道他们郭家就剩这一颗独苗,要是这颗独苗学那南尧王要做和尚,那郭家就后继无人了。
可是看着郭瞮舞剑的样子,郭永未顿时火冒三丈,赫赫威名的双刀郭永未,怎么生出如此秀弱女气的儿子,传出去且不是成别人的笑柄。
思及此,郭永未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郭瞮握剑的手腕,微一用力,郭瞮一声痛呼长剑顿时掉落在雪地里。
郭永未更加愤怒,喝道:“捡起来!我来教你怎么练剑!”
郭瞮被他一喝,浑身一颤,慢慢跪地捡起长剑,举到郭永未面前,胆战心惊道:“请叔父指教。”
郭永未见他害怕的样子,心里不忍,叹了口气,冷声道:“起来。”
郭瞮颤巍巍站起来,低垂着眼不敢看郭永未,生怕这位性情暴戾的叔父一掌把他给劈了。
郭永未从一旁光秃秃的槐树上折下一段大拇指粗细的枝条,拿在手里挥了挥,确保力道不会伤及郭瞮之后,对郭瞮命令道:“拿起你手中的剑杀我!”
郭瞮低垂的眉峰微微一动,再抬起头来时一副害怕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声细如蚊道:“孩儿不敢。”
郭永未铜铃大眼一瞪,怒喝道:“郭家没有孬种!动手!”
见郭瞮仍是颤巍巍的一动不敢动,郭永未一扬手,手中枝条抽在郭瞮臂膀上,再次喝道:“动手!杀了我!”
郭瞮抽泣一声,举着手里的剑闭着眼睛大喊一声就朝郭永未刺来,郭永未轻松避开,郭瞮反而因为收势不住踉跄着朝前跌了好几步,郭永未见他这般无用,更加气愤,一反手,枝条啪一声抽在郭瞮背上。
“郭家男儿个个好汉,没有你这样胆小维诺的书生,再来!”
郭瞮咬牙大喊一声,返身不顾一切的朝郭永未刺来,郭永未这次没有急着躲避,而是在剑间堪堪抵达胸口处才往一边微微侧身,剑锋擦着衣服而过,不等郭永未反应,剑锋一平,快速的对着郭永未腹部一捺而来。
郭永未原本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郭瞮,毕竟一个人的天性是很难改掉的,郭瞮打小胆小懦弱,想让他一夕之间变成莽汉是不可能的,只是现今自己谋反兵败,说不准哪天尧帝就领兵攻来了,以郭瞮的软弱无力,在乱军厮杀中,怎么保得住这条命。
郭永未越想越焦急,他逃回北尧后,专门请了武功高强的军中武将来教郭瞮武功,不说练成像他那样的高手,自保的本事总要有,现今看了他这个样子,怎能不生气。
不成想他随意心态险些让他丢了命,感受到剑锋的冰寒,郭永未忙用手中枝条格挡,在他看来,郭瞮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不过是被逼急了,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更别谈内力了,只要自己稍稍在手上加注点内力,必能挡开这一击。
可惜郭永未错了,他太不了解郭瞮,等他感受到切肤的疼痛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加注在枝条上的内力触及郭瞮的剑,如投泥牛入海毫无波澜,而剑斩断枝条犹如切菜那般容易。
郭永未忙撤身后退,伸手往腹部一抹,沾了满手的血,再看郭瞮,哪还有柔弱的样子。
他手持长剑,长身玉立,本就极美的面容添了一抹狠厉,眼中再无半分害怕,而是灼灼有神,盯着郭永未像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
好一个仙风道骨的侠客,可惜看在郭永未眼里却是那般不可思议,还带着隐隐的不安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