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舟冷嗤一声:“无事就不能来吗?”
“呵,这种地方你一向是避而远之,若无要事……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你前来的理由。”
胜雪一边说一边嘬了一口烟。
吐出烟圈斜睨了一眼叶寒舟,胜雪晃着二郎腿轻叹道:“眨眼之间,十年就这么过去了,我见过的故人里…就数你变得最多。”
“是吗?”
叶寒舟不置可否,他抿了一口热茶,舔了舔稍显干裂的嘴唇说道:“你也……变化很大,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胜雪闻言微微一怔,不知为何,胜雪突然低下头颅笑了起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停的颤抖。
拿着烟杆的手指微微收拢,胜雪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抬起头哑然失笑:“叶寒舟,有一点你倒是没变,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叶寒舟垂下眼眸,他看了一眼屋内的各式摆件,以及地面上倒着的各种玩意饰品。
末了,叶寒舟收回目光,语气略显低沉的问道:“这些东西,你明明是不喜欢的……为何还要收下?”
“别人送我就收,本姑娘就喜欢被人赞美追捧,就沉迷于臭男人围着我团团转的感觉。”
胜雪侧过身,指着屋内角落里落了一层灰的花瓶说道:“不喜欢的就拿去卖掉,还能赚不少钱呢。”
“你……”
“唉——你可闭嘴吧,我是真心喜欢这种生活。”
眼瞅着叶寒舟就要说话,胜雪连忙挥手打断了他:“阎王阁我不会去的,那里熟人太多,我怕触景伤情。”
闻言,叶寒舟便不再说什么了。
“……说吧,你这次来柔香菀,是有什么事?”
胜雪扭头吐出一口烟圈,望着那逐渐消散的青色烟雾,含糊不清的问道:“总不可能,真的是来……看看我吧?”
“是薛侯府中的一些事。”
叶寒舟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叹了一口气:“薛侯府中的二公子薛炙,你可知道?”
“你是指……那个不能人道的死太监?”
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鄙夷,胜雪轻嗤道:“知道,他在我们这柔香菀里可是出了名的。”
“噢?他难道伤好之后……还来过柔香菀?”
“何止是柔香菀,对面的竹韵馆,他也去。”
胜雪转了转手中细长的烟杆,撑着下巴感叹道:“这人呐,少了部件还不安分,不过原先大家都是希望他来,毕竟他出手阔绰,可如今…却是恨不得他去别的楼里挥霍。”
叶寒舟闻言倒是有些惊奇了,他转了转手中的杯盏,略显诧异的问道:“这薛炙,如今都能够……这么坦然的把缺陷暴露人前?”
“你会错意了,我指的出名……是如今他的性情和手段。”
胜雪摆了摆手,吐出一口烟圈徐徐说道:“其他人并不知薛炙身体上的变化,只当是他又玩出了新花样,可他后来的手段,倒是越发暴虐了……颇有几分当年…黎王的‘风采’。”
叶寒舟闻言脸色微沉:“……还有这事?”
“嗯,不过好在薛炙每次前来东市,身旁总有左相家的二公子贾瑜相伴,倒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胜雪耸了耸肩,转头媚眼如丝的撇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叶寒舟,她低笑道:“你说,这薛侯府同左丞相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坚固。”
“难为还有人愿意接近薛炙,伺候那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疯的东西。”
叶寒舟面上划过一抹讽笑,他垂眸望着手中的杯盏说道:“我还真没想到,左相府的二公子,竟然会愿意接下这个苦差事。”
“毕竟薛炙和那位二公子臭味相投,况且每次前往柔香菀,都是薛炙出钱,贾瑜只负责白嫖。”
胜雪似笑非笑的轻嗤道:“那位贾府的二公子,是赚了的。”
叶寒舟闻言却是不答,他半垂着眼眸盯着手中的茶盏,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半晌过后,叶寒舟才抬起头望向胜雪说道:“……你说,薛炙如今性情大变,喜怒无常,会不会一怒之下出手没个轻重…从而误伤到身边的人?”
胜雪闻言眉梢一挑,很是敏锐的问道:“你想让薛炙杀了贾瑜?”
“不。”
叶寒舟缓缓摇头:“我不想要贾瑜的命,我只需要……薛侯爷同丞相府互生间隙,彼此间产生龌龊,那便足矣。”
“啊,听着就好麻烦。”
胜雪单手撑着下巴,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清茶抬眸问道:“我大抵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不过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让南渊帝头疼,使他手下心腹彼此之间离心,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
胜雪抿了抿嘴唇,垂眸算是默认。
叶寒舟站起身理了理袖摆,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茶盏颔首道:“不久之后的百花会是个契机,等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一些新产的苍耳银梭。”
“苍耳银梭,如今怕是不好找了。”
胜雪轻笑一声,抬眸望向叶寒舟低声许诺道:“好,薛炙的事,就交给我了。”
“多谢。”
叶寒舟朝她淡淡颔首,转身便打算离开房间,胜雪也随之站起身,赤足跟在对方身后想要送他。
“今年天冷,姑娘还是莫要赤着脚在屋内走动。”
叶寒舟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声音淡漠的说道:“以免染上风寒。”
胜雪闻言停下相送的脚步,目光复杂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直至叶寒舟消失在门后。
“……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