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李绥正坐在屋内看着书,临窗的朝阳自窗柩处落进来,撒在书卷上,李绥觉得难得的惬意,就在此时念奴打帘走进来道:“王妃,宋太医来了。”
李绥闻言点了点头,方将书卷压在案上,日常替他们请脉的宋太医便走了进来,还不待宋太医行下礼去,李绥已然道:“宋太医请起罢。”
“难为你从京城随我们来到这亳州,既不在皇城,这些虚礼便省了。”
看着面前的宋太医,李绥不由感慨,姑母当真是将她宠爱得过了头,临出京时本以为带上姑母分给她的宫娥厨娘已然是极大的恩赐了,万没想到姑母竟还专门与天子开口,又赐了太医署的宋太医也托家带口跟她和赵翌来了亳州。
如此殊荣,便是帝后的亲儿子洛阳王杨彻都不曾有,因而此事也一度传得街头巷尾。
待李绥为宋太医赐了座,便在念奴的服侍下卷起袖口,将手腕放在瓷枕上,当宋太医搭脉于上,约莫片刻,李绥便见宋太医指尖动了动,复又仔细凝神再诊了一次。李绥眉眼微挑,沉默中先出声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听到李绥的话,宋太医抬头间收回了手,下一刻便笑着站起身来,拱手行下礼道:“臣恭喜御陵王,恭喜王妃——”
此话一出,李绥瞳孔一亮,难道是——
“王妃脉相如珠落玉盘,王妃大喜,臣方才问脉见您已怀有身孕两个月有余,如今胎相稳定。”
听到宋太医的话,一旁的念奴和玉奴当即喜不自甚地上前行下礼道:“恭喜御陵王,恭喜王妃——”
李绥听着这喜气盈盈的话语,含笑间低头有些激动地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虽然此刻的它平坦依旧,可李绥却知道,这里正孕育着她和赵翌的第一个孩子。
这一刻不知为何,李绥含笑却泪,脑海中不自觉地便浮现起了自己的前世,指间轻轻摩挲着。
前世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一世她想改变从前,至少做一个这世间再平凡不过的母亲。
可以与赵翌相伴此生,看着儿女子孙环绕膝下……
“大王。”
屋外婢女的声音拉回了李绥的思绪,当李绥不露痕迹地以丝帕擦了泪,方扬起笑脸,便见赵翌头一次火急火燎地打帘赶进来,此刻进屋的赵翌仿佛全然看不到旁人,只激动不已地看着李绥,瞳孔内是掩饰不住的欣然、复杂,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尘埃落定——
“怎么——”
不待李绥的话说尽,赵翌便疾步上前一把环住李绥,这一刻李绥才感受到了他的身体在些微颤抖。
“阿蛮,蕙娘就是小五,我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她了。”
听到赵翌按捺不住的话语声声响在耳畔,李绥便知道是宗明那查出了结果了,此刻的她含笑轻轻抚着赵翌的后背,语中满是为他高兴地道:“如此总算是圆满了,可见连上天也不忍你们天各一方——”
看着赵翌不住地点头,李绥笑着道:“你可去找她了?她可知道了?”
赵翌闻言松开李绥,眸中有些复杂地道:“小五还记得我吗?她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怪我当初们抛下了他,会不会——”
不待赵翌说完,李绥伸手握住了赵翌的手,隐隐地给予他安慰与鼓励道:“那些都不是你的错,而今一切都过去了,便更需珍惜眼前人,我想小五她会明白的,就算她有怨有恨,我也会陪着你,陪着你等她原谅的那一天。”
说罢,李绥便拉着赵翌朝着蕙娘所居的院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