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两人离得不远,等苏幻停下脚步把车放好,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立马用手捂住嘴巴,把即将冲出喉咙的尖叫咽回去。
坑很深,为了方便进出,往往会在往下挖土的时候也挖一个土梯,而此时少年躺坐在土梯上,面色苍白,显然已经失血过多了。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小腿肚上爬满了的黑色甲壳软虫。这种虫子头和腹部有发达的外骨骼,但他们的尾部却是非常柔软的胶状体,平均每个虫子足有一根食指大小。
怪虫闻着血腥味,拼命的往少年的腿肚子里钻,柔软纤细的尾部在空中乱甩,像是美杜莎头上欢舞的群蛇。坑下面全是这种虫子窸窸窣窣地响声,转眼间又往上爬了一群。
今天接连被吓,苏幻表示她觉得自己快要狗带了,这尼玛是个铁人,也要被吓得头皮炸裂。
苏幻不敢耽搁太久,不然又要被一波枪声恐吓,于是忙在少年身边蹲下来,仔细查看他腿上的伤口。这一看又是一场心惊胆战,头晕眼花的视觉盛宴。
谁来告诉她这玩意儿为什么还长毛了!?
黄色的细毛覆在伤口上,又缓慢地向四处蠕动,离开时带起一层层细细的碎肉。幸亏少年的腿毛不旺盛,不然黄的白的黑的揉成一团,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苏幻觉得她的脑子都要瞎了。
虫子没有翼翅并不会飞,但是爬得飞快,苏幻飘了才敢用手去碰。于是顺手抄起放在旁边的铁铲,用脚蹭掉上面累积的泥土之后就赶紧伸向少年的腿,快速把虫子刮下来又忙抛到坑里,动作之大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
即使苏幻又快又准,一些虫子也还是顽强不息,尾巴被斩断了依旧拼命往血肉里钻。
整个过程堪比刮骨疗毒,少年已经痛得喊不出来了,只是哑着嗓子发出虚弱的气音,几乎快要晕过去。
苏幻则是内心慌得一批,虽然现在很同情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少年受这样刻骨的折磨,但一不小心虫子就上身了咋整,于是又默默加快了速度。
苏幻一通忙活,等把少年腿上的虫子刮干净,一条小腿上密集覆盖软虫留下的坑穴,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一片血肉模糊。自然而然的,腥锈的血气更重了,坑下面的虫子疯了一样往上爬。
苏幻吓得手软脚软的拿着铲子,不停地刨旁边的土堆让它能倾倒盖住这个深坑,边挖边急着冲愣住的傻叉少年喊:“爬上来!快爬上来!”傻坐在那边干什么?等死吗?
即使长时间没有喝水,沙哑的喊声却透着一股轻柔,像是暮春初夏的晴日和风。苏幻顿住,她还是第一次用这个身体说话,微微的别扭之后又抓紧投入到挖掘的工作中。
少年听到后似突然醒悟,双手撑地拖着身躯一点点爬了上来,躺在苏幻脚边喘气,喉咙仿佛被割断一样发出“呼呼”声。
一个人挖的速度并不快,眼看虫子就要爬上来,苏幻停顿了一下就丢下手中的铲子。
而此时脱力躺在一旁的少年幽幽看着苏幻的动作,缓缓将手伸向了那个骨感的脚踝…
苏幻将一推车的土倒进坑里,幸好这个推土车够大,一大堆泥土倾倒后令人头皮发麻的攀爬的声音终于减了下来。少年又不着痕迹将手收回,疲倦的躺在那里,即使没有精神,依旧强争着睁开眼睛。
减轻了燃眉之急,苏幻终于能顾得上看一下少年的腿了。恶心,狰狞,但还好不流血了,毕竟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视线打量眼前面色惨白的少年时不经意间扫过对方的腰,这到提醒了苏幻。
怀特监狱的斑马囚衣看起来基本上是批量生产,这导致裤子可能有松有紧,于是为了方便调节,每套囚衣都配有一条大概两指宽的腰带。
苏幻觉得把这腰带当成绷带给少年包扎伤口也聊胜于无了。亏得原主并不算矮,不然按照欧洲壮汉身形做出来的裤子,苏幻只能老实的系着腰带穿。
利索地解下腰带,苏幻又看了眼少年脏兮兮的小腿,果断拉过他的手,用他的袖子将腿擦了一遍后才把腰带一圈圈围上,最后勉强打了个死结。终于处理好一切后,苏幻心态都快崩了。
“谢谢。”少年哑着声音几不可闻。
呵呵,苏幻面无表情内心毫波澜甚至有些想笑。刚才这厮以为自己放下铲子不救他了,还偷偷伸手想拉她垫背,别以为她不知道,地上的影子跟个鬼一样。
暗中不少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但是手头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拉帮结派的人群相互对视,面上带着恶棍里出了个“善良人”的讥笑嘲弄。
无论是善是恶,这里的渣滓总会教你做人,毕竟怀特监狱只有一个丛林法则,那就是弱肉强食,底层的老鼠蟑螂们可最清楚这个规则了。
这边苏幻不想跟这个白切黑的少年多废话了,拿了两把铁锹,一把递给少年,“不想有麻烦就赶紧干活。”
少年愣住一瞬后伸手借过铲子,于是出现了下面少年乏力的躺在地上,手中抱着把铁锹无力刨地的感人画面。
苏幻顾不上少年的狼狈可怜,依旧有些心有余悸,觉得那些虫子下一秒就会破土而出,转眼爬满整个深坑。于是在挖土的时候又暗戳戳的往刚才那个坑里填了好几车土。
别人都在挖坑,苏幻悄咪咪地把坑填了虚得一批,赶紧拖着少年转移阵地了才感到放松下来。
这尼玛一惊一乍了半天,苏幻感到自己都虚脱了。从进入监狱到现在别说吃饭,水她都没喝过一口,现在又来挖地,累死累活的。
想到这悲惨的命运,苏幻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这苦命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