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水汽(1 / 2)一眼沉沦首页

“喂,你去哪里了??”

难以启齿。

好像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置身于真空环境,只能看到两人交谈时开合的嘴唇,映照着门外密布的雨帘,仿佛一场上世纪的默剧。

扶笙蹲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旁边摆置半干的运动鞋,小声吞|咽了下唾沫。

就如同封驭说完这句话后,下一秒就捂住了她的嘴那般。

她明明知道他在撒谎,一清二楚......

手掌却慢慢捂住了自己的唇,防止泄露出一丝半毫的异样。

楼下的季晓芩没得到答复,坚持不懈地又问了几遍,才听到电话那头回答说,今晚周前辈说要庆典前加训她的那帕,没有来得及告知,对不起。

季晓芩感叹了几句周哥真严格,不打扰她训练,挂断电话后,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们团里看样子很忙。”

“那是,几乎每天都这样,最近不是要庆典了,说起这个,封老板有空也可以去看看,下一个月就在大剧院,我和扶笙都会参演,最后一个压轴节目《天鹅湖》。”

“我知道这个,钟芭每年都会演出,我跟朋友偶尔去看过两次。”

季晓芩惊讶地睁大眼睛,她是没想到的,封驭看着不像是会去看芭蕾舞剧的男人。

“出乎意料吗?其实、我挺喜欢黑天鹅那个角色的。”

“哦??这还真巧了,封老板一定要去看,这个角色会让你有意外惊喜。”

封驭望着季晓芩推门出去,顺手拿过墙角上次客人落下的雨伞,“拿去用吧,店里还有很多。”

季晓芩微微怔了下,耳垂刷地红了,小小的一点,眼睛躲闪地接过伞。

连谢谢两字都说不完整,只说了一个谢字,便急忙撑开伞跑了出去。

扶笙从原先自己住过那间房里迈步出来,她顺着呼吸靠走廊的墙站立,身体瑟瑟抖动。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撒谎。

或许他也想她留下来。

扶笙的脚趾点地,痛并且快乐,丝薄的袜子和地板就一层隔离,而这一层隔离几乎可以当不存在。

冷感就这样从脚底板冒上来。

不远处的楼梯响起动静,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配合屋外的雨点声,有点像南方梅雨季节,老屋里,连接着小阁楼的年岁久远的梯子。

扶笙的胸口起伏,他的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

要不要吓他,不过按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被吓到。

“躲哪了你?”

扶笙嘴角漾起一个捉弄的笑,贴着墙角溜走,猫着腰搭上原先自己住过的那间房。

封驭两手插着兜,脚步轻松闲适,嘴边始终噙了笑容。

拐了个弯,直直朝走廊最末端的房间走去,叹了口气,打开门,挂在嘴边的笑意瞬间凝固住,拧眉扫视过这间房,干净得一尘不染,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这里是她那晚住的房间,不在这里,在哪里?

封驭啊了一声,挑了挑眉,退出这个房间,径直往隔壁走去。

他的房间平日很少有人进来,因为他不经常住这里,二楼只是作为他和姜来、方魏尔偶尔聚会,或是工作晚了的歇脚居所。

封驭走进后,没开灯,鼻尖嗅到一丝甜香,还可以察觉到雨水的潮湿味。

静谧的空间里,空无一人,床和衣柜之间的地板上,放了一只藤编篓子,里头装了不少黑白灰色的衣服。

又走了几步,指尖搭上一束暗光,从外头射进来,纱帘轻晃|动,封驭走到床边,故作苦恼道:“人怎么突然不见,难不成走了。”

扶笙屏住呼吸,她的背后是被雨冲洗的玻璃窗,脊背抵在窗台,转悠着眼珠子,有些小得瑟。

安静之余,扶笙想到遥远的回忆里,相似的一幕。

四周是午睡或学习的同学,教室的风扇呼啦啦地旋转,桌面上垒得高高的试卷习题册被吹起一页...两页...好几页。

扶笙趴在黄木方桌上,一侧脸因为手臂挤压,按出红印子,熟睡中被人从后面摇醒。

空气一直很闷|热,只是那年夏天格外热。

“同学?同学?”

“谁啊...有什么事吗...?”

女孩的声音俏皮活泼,身上的香水味一股脑往扶笙迷糊的脑袋钻,“你旁边没人吧,让我藏一下呗,待会儿封驭来了,不准告诉他我在这里!”

她的认知里,林飘飘在年级里一直很有名,她不敢招惹,打着困盹站起来,让人进去。

不过一会儿,打铃了,午休的时间结束。

走廊里吵闹声大了许多,方魏尔和隔壁班几个男生分别后,手里拿着半瓶冰可乐走进来,一眼就发现了躲在那里的女孩。

方魏尔走近时,扶笙装作不经意地朝他身后张望,却什么也没有。

他用可乐瓶底打了下林飘飘的头,“哟林姐,封驭那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别动方位!我这不等着他来找我。”

“他会陪你玩?做梦吧,他从来不玩小屁孩儿的游戏,白费功夫了。”

果然,那一天,封驭没来,听说他和姜来在网吧待了一下午。

*

扶笙耳边的雨势小了,她拉开纱帘的一条小缝隙,两指指尖揪住里层的纱帘,只留一只眼睛看向外面,另一只眼习惯性地眯起。

怎么没有人。

她伸长脖颈,往外探了探,放远的视线像收鱼线般,往回拉,最终定格在两米左右远的床|上。

雾霾灰的床单上,仰躺着个男人,一条腿支起,手臂横在脸上,挡住双眼,仿佛蒙了层眼罩,封驭的五指是随意张开的,修长苍白,指腹起皱,清浅地呼吸。

工作了那么久,肯定是累了。

她悄无声息地踱步出来,踩石头过河的动作跃到封驭床边,把手里的鞋斜放在地板上。

抿着唇,单膝按住床沿,爬上了床,幸好没有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