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生气(2 / 2)相父在上,朕错了首页

接着众军都跪下了,山呼万岁。

萧归跳下马来,将后面一名五花大绑、满脸血迹的军士拽了过来,伸腿就是狠狠一记。

“老实点!”

那名军士身着深色铠甲,头顶几寸枪尖,赫然是将领级别的石怀青。

温无玦挥了挥手,让马车绕到前面去。

烨烨的火光之下,萧归那双极黑的眼神里仿佛有曜石闪亮,注视着那辆红绸顶盖马车缓缓而来。

临到近前,他一跃跳上马车,裹着寒凉的气息,轻笑道:“相父怎么来了?这是担心朕?”

温无玦借着外面若明若昧的火光,瞧着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淡淡道:“听说皇上陷入了包围圈,来帮皇上收尸。”

萧归嗤地一声,“朕不信你看不出来这是八门阵。”

“看出来又怎样?”温无玦冷着声线道:“今日是我亲自来了,要是换了别的将领,瞧不出来这是八门阵呢?贸然带领几万军冲进去,厮杀起来要折损多少兵马?”

按原来计划,截了敌军粮草,对方回去路上粮草不济,少说也要折损过半。

这明明是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稳操胜券的局势,为什么要冒险?

冒险就算了,事先没有商量,万一有变,险境瞬间逆转成绝境,谁能负责?

两人间相距不过半臂,气息相闻,空气却冷飘飘的。

谁都没有说话。

萧归当然是有气的,他大捷而归,还生擒了敌军将领,没有一句好话就算了,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他顿觉败兴极了,偏又无可反驳,沉着脸抿着嘴角不说话。

温无玦在心里微微叹气,还是太年轻了。

出征途中,他无意与萧归闹不合,便把手伸过去,缓声道:“劳烦皇上扶一把,臣紧张了半日,腿都软了。”

覆在萧归腕上的手指,冰凉凉的,细瘦而无力。

他突然意识到深冬干冷,他相父拖着虚弱的身体,在这四面透风的地方提心吊胆等了一整天,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方才还有几分不满,一刹那都灰飞烟灭,这才检讨起自己的行为来。

他一言不发地扶了温无玦下马车,手上拢着他清瘦的身体,暗暗地箍紧。

温无玦来到石怀青面前,低头瞧了片刻,问道:“只拿了他一个人么?”

“还有几千败兵投降了,在后头。”萧归道。

温无玦点了点头,总算有点收获。

“不要虐待他们,绑起来即可,把他们都带回去再看怎么处置。”

经过这一战,昌平城总算是守住了。

作为挺进中原的门户,至少目前是安全了。

但是昌平以北还有十几座城池,如今尽皆落入叛贼宁王手中,此次北伐若是不能一举收复,昌平城以后都不能安宁,温无玦也不用想着回去汴京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十几座城池都要收复回来。

事实上,收复不难,难就难在北燕横插一脚,在背后帮助宁王,所以情形就复杂了许多。

在城中停驻后,温无玦便打发萧归去修理南边粮道,确保北境内的粮草能顺利运达昌平。

接下来往北打战,不管打到哪里,昌平都是最佳的储粮地点,进可攻、退可守,所以在这里修整期间,打通粮道是头等要紧事。

可惜萧归不是这么想,他对督修粮道没兴趣,他宁愿在营里面训练新兵、或者捣鼓他的木弩,都不想去搞粮道。

可偏偏自从擎苍道一战之后,他相父对他不冷不热的,他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还没消气,便不想再去触霉头,只好不情不愿领着军队奔驰数十里去检修粮道。

他这么天天来回奔波了数日,温无玦便奇怪了,问他:“沿途不是有驿站吗?皇上何苦天天往返?”

萧归心说,我这不是想看你有没有消气?

但他嘴上很欠,“朕乐意,相父要是担心朕辛苦,不如给换份差事。”

温无玦听了,不冷不热地笑道:“臣不是担心皇上辛苦,臣是担心影响粮道修理进度。”

说罢拂袖而去。

萧归瞧着他修长的背影,暗暗磨牙,更加笃定了他还没消气,故意支使他干这种苦力活。

事实上,温无玦也确实是故意的,他觉得萧归这性子不磨一磨是不行的,能力是有的,却过于自负,不打压一下,以后战场上怎么得了?

这日,萧归烦躁地检查着粮道,骑着马在寒风中奔驰了数十里,口干舌燥,便勒了马在附近的一个驿站中休息。

驿站老爹的内子是个年轻妇人,生得纤细袅娜,裹着厚厚的袄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瞧着病弱不足。

他蓦地就想起了温无玦。

驿站每日来来往往的兵士不少,妇人只当他是寻常将领,给他倒了热茶水,准备退下。

萧归却突然问道:“如果一个人生气了,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妇人愣了一下,这没头没尾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