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亲近(1 / 2)相父在上,朕错了首页

温无玦略感意外,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

他面不改色地问道:“皇上觉得打个伏击战需要八万兵马?”

萧归咬了咬后槽牙,没好气道:“当然不用,但这是相父欺君的理由吗?”

“臣无意欺君。”温无玦大言不惭道:“只是为了震慑戎敌,只能出此计策。”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他没说,为了多搞点粮草。

烽火台的狼火将温无玦的脸照得晦暗不明,唯有眼里的光晕内敛淡定。

仿佛夜里的一只不动声色的狐狸。

萧归瞧着他的脸色,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只通体洁白、毛茸茸,行动优雅的雪狐,不知道蛰伏于何处,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迅捷闪现,冲人咬上一口。

见他半天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温无玦以为他又要发作了,便问道:“皇上对此有意见?”

萧归很想怼回去,但他也知道,此战不需要这么多兵马,人多了行军速度慢,还消耗粮草。

“没意见。”他没好气地回道,又眉头轻挑了挑,“相父还有事吗?”

毫不掩饰地驱赶态度,温无玦无奈道:“军队最好今晚在这里休息。”

“知道了。”

萧归摆摆手,王八似的叫来李凌,让他与守将商量一下,在附近的营寨里休息。

一万多兵马缓缓撤走,温无玦站在风口里看了片刻,忍不住打喷嚏,正准备到驿站里喝杯热茶。

这时,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啪!”

兵马嘈杂,似乎没有人听见,温无玦疑心是自己听错。

可下一瞬,连续两声“啪啪!”的响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甚至一颗小小的冰渣子就滚落在温无玦跟前时,他几乎汗毛倒竖。

这次确定无疑,真的下冰雹了。

温无玦猛地大喊:“萧归!快撤!”

紧接着,几乎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拳头大的冰雹密集地砸了下来,暗夜里什么也瞧不见,等到冰雹砸到跟前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嘶嘶——”

“啊!”

战马被冰雹砸到背上,呜咽长鸣,与士兵们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格外渗人。

萧归脑门突突直跳,快速跃上烽火台,大小不一的冰雹落在他身侧啪啪作响。

他面色不改,冷静地亮出大嗓门:“后军变前军!向树林撤退!快!”

温无玦尚在马车旁边,陆嘉护着他准备躲到驿站里,没想到他们车架前头的马儿也被狠狠砸到,一时燥起来,后蹄子一蹬,发疯似地冲了过来。

眼见着主仆二人就要被马碾成肉饼,陆嘉蓦地扑地而起,跳到马背上,一扯缰绳,生生拽着马调了方向,连人带马车一并另一个方向远处疾驰而去。

没了陆嘉在身侧,冰雹依然在下,噼里啪啦越下越猛。

温无玦只得扯出狐裘遮挡,但软绵绵的皮毛,哪里挡得住?

他左支右绌,肩膀还是被砸了一下,蓦地眼前一黑,差点没痛得厥过去。

黑夜里,一个两拳大的冰雹临近头顶,温无玦才隐约瞥见,顿时脸色一变,汗毛倒竖,心口拔凉。

第一次真切感觉死亡这么近。

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猛然一拽,往旁边一压,整个人跌在地上,身下冰雹遍地,磕得他浑身阵阵发痛。

眼前一片昏暗,鼻息间充斥着烈日下阳刚的青草气息,意外地好闻。

下一秒,膝窝一紧,他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剧烈地上下晃动。

他感觉到那人应该是在跑着,脚步沉稳矫捷,三两下冲到驿站前。

噼里啪啦的冰雹终于砸不到身上了。

温无玦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虚浮无力地从那人的胸膛前抬头,便瞧见弧度清晰好看的下颚线。

萧归?

萧归微蹙着眉头,也心神不定。

在他印象中,曾经何时,温无玦也是征战沙场,敢单枪匹马孤军深入的大将,曾在万人军阵中单挑敌军首领,凯旋而归。

曾经的赫赫战神,如今却面无血色,全身虚软,脆弱得不堪一击,只剩一把清瘦的骨头,轻得几乎让萧归感觉,他微微一用力就可以碾碎了他。

温无玦愣了半晌,感受到身前怀抱的温热迟迟不放,便道:“皇上,可以放下臣了。”

萧归严重怀疑他现在根本连站立都无法支撑。

官道附近寥无人烟,驿站里也没有像样的桌凳,只有些粗糙的硬木杌子。

于是他抬脚一勾,将一张杌子移了过来,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松了手。

事实证明,温无玦高估自己的体力了。

萧归刚松了手,他便觉得浑身虚乏,冷汗直冒,适才砸到冰雹的肩膀也隐隐痛起来。

萧归冷眼瞧着他像只受伤的雪狐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跌到地面的最后一刻,萧归一把拢住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嘴欠地调侃道:“相父就别逞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