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僵,这和我计划的剧本不一样啊,你不顺着问下救命之恩的渊源吗?
不过这道题倒也不是没有准备,她赧然一笑,“哦,这是想借裳仙子搭线做个生意,小弟不才,经营了两家脂粉香料的铺子。”
佟年一脸佩服,“没想到小侯爷年纪轻轻已经开始接受家里的生意,当真年少有为。”
“哪里的话,佟兄……”
两人你来我往说着场面话,唐珺妍抬头看了眼笑意渐渐舒缓的佟年,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而坐在一边的唐祺则时不时偷偷去看秋裳,可惜当事人一直低头吃着东西。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尤其是纨绔代表佟年和以纨绔为目标的纪云舒,两人相谈甚欢,若不是唐珺妍凉凉看了几眼,纪云舒简直要将佟年引为知己。
要不怎么说没有什么事是偶然的,佟年能在京城众多纨绔中脱颖而出,隐隐有为首之势,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天文地理、奇谈八卦说起什么都能跟你谈上几句,听纪云舒提了几句生意方面的事,便说起北边新开的商路,那些行脚商人一路披荆斩棘、翻山越岭在各地转卖货物的奇闻轶事,连唐珺妍都听的有些入迷,还说自己认识几个商人刚好是做香料这一块的,若是纪云舒有需要可以代为牵线认识一下。
不过也正是这过于流畅的对话,让纪云舒想起了唐珺妍之前的提醒,佟年这个人绝对不会像表面这样简单。毕竟要说天下还有另一个人像她这样立志要单纯做个有内涵有深度的纨绔,纪云舒不太相信。
但她和唐珺妍想法差不多,管他是打什么主意,反正事不关己,她不过多结交就是了,佟年就是表里不一想上天她也就看个热闹。
吃了午饭,几人就散了伙,纪云舒说纪母给唐珺妍打了副头面,正好就在这边,她干脆去看看有没有完工直接取了给正主,两人便一起离开了,随后佟年也说还约了其他人游湖,给唐祺递了颜色便带着一众小厮随从离开。
一时间热闹的雅间只剩下唐祺和秋裳,哦,还有那个木呆呆的小丫头和唐祺鼻青脸肿的书童。
“秋裳姑娘……”唐祺欲言又止,见秋裳站在窗边头都没有转过来,眼神黯淡下来,顿了顿才继续,“今日只是想求见姑娘一面,没想到表弟手下的人那般……我没想唐突姑娘的,还望姑娘见谅。”
窗只开了一条缝,刚好能瞥见佟年一行人进了另一家酒楼。秋裳伸手把那一条缝也合上,才转身看着唐祺:“唐公子不必介怀,妾身本就生的轻贱,不值当如此。”
说完也不管脸色发白的唐祺,领着小丫头走了。
……
离开的借口自然是编的,时候还早,纪云舒也不急着去学宫,便租了条船游湖。因为上次的翻船事件,她特地租了条大的。
天气不错,纪云舒便让船上的小厮搬了摇椅和棋盘到外面。
不出意料,任她怎么剑走偏锋,最后都没能从唐珺妍手下赢到半子,竟然输的有些痛快。
也没收起棋盘,纪云舒放下棋子懒懒地窝在摇椅里,闭着眼一晃一晃。
“妍妍,我有些想你了。”
唐珺妍转头去看她,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一脸委屈。
纪云舒睁眼,转头对上唐珺妍,眉梢的小痣抖了下,眼底噙着泪光,竟似要哭出来,但那泪光始终在眼眶里打转,便是鼻尖眼圈都红了也没有真的落下来,看着倒是更加可怜。
……
纪云舒跟纪母学的最熟的便是哭戏,虽说还不到纪母臻至化境说哭就哭的地步,但借助外物也能有五六分的效果。果然,妍妍没有看穿,虽然不能常来看她,但来信多了不少,每次都放在书架的暗格里,顺带也能把她的回信捎进宫。
大明湖一行之后不过几天,京城又多了一则传闻,佟尚书的公子和纪小侯爷为了裳仙子在大明湖的八仙楼大打出手。这佟公子也就罢了,没想到纪将军的儿子竟如此年少便露了风流本性。同学斋的学生纷纷围着纪云舒旁敲侧击当日情况,纪云舒只说误会,众人表示不信,以斋长为首最八卦的几个被她约去训练场打了几顿才消停。
倒是纪母,这回行事完全出乎意料,竟提前招了一批貌美的女婢,引得京城纨绔艳羡不已。只有纪云舒心惊肉跳,被强行夜夜笙歌,差点神经衰弱,一到十六天还不亮便带着雪羽逃回学宫了。
晚上一起在学斋论学,众人见纪小侯爷眼底发青、面色发白吃了一惊,孟宇语重心长拍了拍她肩膀:“云舒,美人虽好,但身体更加重要。”
好在第二月回去,府中美婢已经被遣散,纪母忙着核算各处庄子商铺的收益,没空管她,让纪云舒大大松了口气。
转眼又快过年,这一年的冬天分外冷,纪云舒还收到一件狐皮大氅和帽子,没事便喜欢裹着出门吹个风。但不知为何,等过完年再回到学宫,便一封信都没了,她放在暗格里的回信都快攒了半盒,也从未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