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却是张没见过的脸,倒是那双钝圆的杏眼有些眼熟。
可能有些人就是长得面善吧,纪云舒收回眼神没再多想。那边的人却突然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
公试比起初试,加重了五经的比例,而且天占和算学竟然也有涉及,又是一番埋头苦写,废了小半条命。
十五的时候,太学的入学函送来了府上。纪云舒分到五岳斋,学舍乙十八,双人间,十六入学。
双人间……
又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真的是脑壳痛。
然而外舍除了双人间便是四人间,若她想要一个人住除非升入内舍,还得表现极好才有可能申请单人间,若是升入上舍,甚至可以申请带厢房的住处,带家人仆人一起求学,不过现阶段是没可能了。
也不全然没有好处,起码这样不用挑人跟她去了,若是纪母白日派个随从跟着她,也影响不大。
入学的时候,等丫鬟婆子整理完东西,纪母便带着人走了,甚至没有要多交代一句的意思,纪云舒送她到门口,还得了个白眼。
临上马车,纪母高傲地甩头:“我便不叫人来碍你眼了,若是没什么大事也不用往府上送信。”
纪云舒:???
百思不得其解,悻悻回了学舍。
另一边高傲的纪夫人上了马车就变了脸,无精打采地拉着马嬷嬷,“要不让舒儿退学吧,这和一个男子同住一屋算什么事。”
马嬷嬷叹了口气,“小姐,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到底是小侯爷,总免不了和人来往,若是能早些习惯也好,她那般机灵,不会吃亏的。”
等到午饭的点了,新舍友还没到,纪云舒默默祈祷不要再来人,放下书往食堂走去。
学宫修的别致,亭台楼阁,水塘回廊,一处有一处的风景。纪云舒边走边看,发现不少贵族子弟都聚在一起摆了吃食瓜果,边吃边笑,仿佛春日郊游,心中生出几分羡慕。
以纪母的七窍玲珑心,她不可能没想到这方面,既然没安排,也许是想锻炼锻炼她。说好定国公府的面子呢,她小侯爷的排面呢!纪云舒总觉得,纪母是在报复她进了太学。
罪过,母亲怎么会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外舍学子吃住都需自行缴纳银钱,纪母虽未给她开小灶,但总算记得给她留了斋用钱,纪云舒心下稍稍宽慰,抬脚进了官厨。
正在官厨里用饭的几乎全是平民子弟,见她进来也没人上来多说什么,只是神色各异。穿的倒是显贵,不过还要来官厨用饭,这可能是哪家府上不受宠的公子。
官厨做的饭就像后世大学食堂的大锅饭,不算难吃也说不上味道好就是了,更不用说和府上大厨的手艺比。纪云舒暗下决心,等回家,她一定回去好好哄哄纪母,纨绔就要有纨绔的亚子!怎么可以和骄奢淫逸一点不沾边!
回到学舍的时候,新舍友不仅来了,竟然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书架上多了不少书,对面的床也铺好了,坐在床边的人听见开门声看过来,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看着她。
……这不就那天那谁?
纪云舒虽然失望,仍笑着打招呼:“你好,在下纪云舒。”
那人也笑,开口声音有种变声期特有的尖涩,“唐砚。”
“唐兄。”纪云舒拱拱手。
“纪小弟。”
……
纪云舒胸口憋了口气,勉强维持面上的微笑。
假装没听到他的调笑,纪云舒自顾自拿书坐到桌子前看起来,看久了心慢慢静下来,反而忽略了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唐砚,或者说妆后的唐珺妍,一直盯着她看,心里不住感叹,没想到后来大名鼎鼎的纪将军年轻时候竟是个书呆子,不自觉笑起来。
纪云舒从书里抬起头,便看见‘他’靠在床头低笑,目光却是看着她。
???
纪云舒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很好,衣服很得体。想了想,又从桌下某处摸出个小镜子,偷偷看了两眼,也很好,白白净净,挺不错的一个小公子。
所以‘他’是在笑什么?
纪云舒又看看身周,都是才收拾好的,也没有什么错落,不禁一脑门子问号。
唐珺妍看她模样忍住笑从床上起来,对着纪云舒摆摆手:“我就是突然想起些高兴的事罢了。”
……
虽不知来历,这唐砚肯定是个有钱仔。
纪云舒看他的随从拎着两个食盒敲门,默默离开了学舍。哼!万恶的有钱人。
唐珺妍看着快步离开的某人,忍不住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