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其人,在云乔的印象中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
上学时他跟闻景修同级,却总是争锋相对,如果不是学校不允许拉帮结派,他们一定能分化出敌对的阵营。
闻景修一切行为遵从长辈老师的教导,虽然是守礼,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稍显刻板。
沈湛做事随性,桀骜不驯,比一般人活得更加潇洒肆意。像他这样的人,无论何时出现在何地,总比其他人更加耀眼,令人印象深刻。
她跟沈湛曾有些交集,因为闻景修的存在,后来逐渐跟沈湛保持距离,尽量不去招惹那个周身聚满光环的人。
“你怎么在这?”沈湛高中毕业后离开宁城去了别的城市,中间几年偶有往来,次数少得可怜,算起来真是好久不见。
“当然是来看你……”他故意停顿,在那透澈双眼注视下,退步拉远距离,“爷爷啊。”
当年宁城几大巨头互有来往,沈家跟云家虽然比不得跟闻家亲切,现在还活在世上的却只剩下这么一两个。对于老辈来说,总有些特别意义,云家跟闻家配合宣布解除婚约之后,家里那位老爷子命他跑腿来医院探望病人。
云乔借着门缝朝里头看了眼,脑袋灵光一闪,立马给沈湛让路,“请进。”
云乔站在后面,暗戳戳祈祷沈湛的出现能够打断爷爷的关注点。
果不其然,沈湛踏进病房,爷爷只盯着他看。本该招呼客人的云乔此刻只想当一次不懂事的孩子,把自己藏起来,让沈湛跟爷爷掰扯去。
老人见他第一句话,却是不满的指责:“你还知道来。”
云乔竖起耳朵。
沈湛面露诧异。
“就算你工作繁忙,也不能完全不顾乔乔,你晚来见我不要紧,整天忙得没个人影,怎么照顾乔乔?”老爷子说话喘气,这一长段话却格外清晰。
见爷爷紧盯着沈湛一脸严肃的表情,云乔忽然想到什么,暗道不好。
“爷爷,他是……”
“你别说话,先出去,我有事跟他谈。”爷爷突然变得严肃,似乎不愿让她插嘴。
“爷爷,我先跟他说两句。”她只能暗暗靠近沈湛,趁爷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人拉到外边,低声解释,“不好意思,爷爷最近意识混乱,可能把你错认成了我未婚夫。”
“未婚夫?”他还记得昨晚撞见那些有趣的秘密。
昨晚解除婚约的事几乎人尽皆知,云乔眉头一拧:“爷爷不知道那些事,你别告诉他,他受不得刺激。”
沈湛掀起眼皮:“认错人,我跟闻景修那狗……长得也不像吧?”
云乔:“……”
就算他话说一半咽回去,她也知道沈湛在骂人。
两人的的确确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但爷爷现在的思维不能以常态理解,云乔脑筋一转,突发奇想,“能不能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沈湛似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毫不犹豫拒绝:“不能。”
“闻景修的未婚妻,不,前任未婚妻,难道不知道我跟他有仇。”
“找我帮忙,想什么呢你。”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沈湛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她无意识的撅了下嘴角,心道这人说话跟当初一样讨厌。
“云小乔,少在心里骂我。”沈湛飞递眼神,点名批评。
“……”云乔收敛起表情,连带未说出口的请求一并咽回肚子里。
“云老先生还等着我聊天,我可进去了。”沈湛说罢就要转身进屋。
“沈湛!”云乔低声喝住,盯他那一眼充满警告,“不许乱说话。”
沈湛睨她一眼,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没拒绝也没答应。
不知道沈湛最后是怎么跟爷爷解释的,他离开后,爷爷倒真没再揪着她要人。
回想沈湛当时的表情,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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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云乔发现大伯最近格外勤奋,接连几天都往医院跑,不知道还以为多么孝顺,实则另有心思。
自从公司落在云业成手里,云氏集团开始走下坡路,直至今时今日,云氏内部腐败,残留躯壳,不善经营的云业成无力回天。
哪怕这次有闻家伸手帮他一把,治标不治本,云业成跟王曼芝把主意打在老人身上,想趁他糊涂时探出些有利消息。
云乔赶不走,就每天坐那儿守着,以免那两人在爷爷面前生出事端。
中午云乔回家一趟,按照教程煲汤,点开手机发现里面又多出几条信息,全部来自闻景修。
公司一别之后,闻景修私下跟她发过许多消息,哪怕她不回复也坚持不懈。
还记得那晚闻景修亲自去找她解释白天当着闻彦泽的面不能表现亲近,云乔听后沉默良久,“我们的婚约已经结束,干脆就趁现在正式说一声分手。”
闻景修当然不愿放手,模棱两可的保证:“乔乔,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更好的未来。”
同样的话重复多遍,她已经彻底不抱希望,当着闻景修的面将手腕上那条蓝色琉璃珠链褪下归还。
这些年收过闻景修不少礼物,也送过不少礼物,唯独这一份“恭贺”让她觉得膈应。
“比起所谓的深谋远虑,我更希望有人不惧一切将我留在身边。”
她没有那么理智宽容。
她只希望有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以“为你好”为借口松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