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荷恭谨退下,外面随即传来关门的声音,声音隔绝了,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
裴寂看着她,伸开了手臂:“来。”
他是要她,服侍他更衣洗浴。沈青葙脸上一下子就火烧火燎起来,沈家比起裴家,固然是天上地下,但这样服侍人的活,从来没人让她做过,她也从来都不会做。
更何况对面站着的,是个尚且陌生的男人。
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可也只能咬着唇,慢慢地走了过去。
裴寂抬着手臂,默默地看她,她紧紧咬着嘴唇,红唇被咬出白白的齿痕,她走近了,伸手去够他肩上的衣带。
他身量高出她许多,原想弯了腰就她,可她很快踮起脚尖,隔着老远的距离,伸手抓住了衣带。
包边细缝的衣带,摸在手里有轻微的凹凸,是料子上织的暗花。沈青葙抓着活结的一头想要扯开,手指只是打着颤,一扯之下,反而弄成了死结。
她虽然刻意保持着距离,可裴寂还是嗅到了她头发里脖颈里,那股子清而幽的香气。他于用香一道不甚留心,但却能分辨出,这并不是素常熏的那些香,前几日她跟他在路上时,并未见她熏香,但那时候,她身上便有这股淡淡的香气。
想来是她的体香吧。裴寂看着她,她仰着脸咬着唇,努力在解那根衣带,许是羞许是急,连腮带颊都是红,耳垂也红得近乎透明。
裴寂不由想起方才将那小巧的耳垂捏在指间的感觉,那样软那样暖,好似生了根,在他心里萌芽。
沈青葙越来越急,脚尖踮得有些发酸,可那根带子打死了,怎么都解不开,正是窘迫的时候,裴寂抬手,解开了带子。
他声音温软:“别急。”
沈青葙鼻尖一酸,眼泪想掉,又忍了回去,只急急拉着衣襟想要解衣,然而那绯衣像是生了根,急切之间,怎么也脱不掉。
裴寂温暖的手抚上了她低垂的后颈:“蹀躞带。”
沈青葙怔了一下,这才想起,男子都是要束带的,他腰间那么一条十环犀角金带,她明明看见了,却全没想起来要解。
颤抖的手指搭上兽头形的犀角带扣,机簧精巧,她于男子的物件原本就一知半解,手指扳来扳去,怎么也抠不开,惶急中只觉得他原本微凉的体温一点点热起来,隔着衣服,依旧有灼烧的感觉。
裴寂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停顿片刻后,牵引着伸向自己腰后,取下了挽在带鞓上的带尾,跟着又送回来,将机簧一板一扭,金带乍然松开。
耳边听见他低声道:“记住了吗?”
他没再勉强她,只自己脱下外袍,又解开中衣,襟怀敞开,露出一线胸膛,沈青葙急急转过了身。
哗啦一声,他跨进了浴桶,咝一声,他靠着桶边坐下,滴答滴答,湿头发垂下来,水滴落在地面上。
沈青葙只是背对着他,僵直地站着。脸上的红晕褪去,慢慢变成苍白,她明白自己应该上前去,可这一步,怎么也跨不出去。
许久,听见他微哑的声音:“来,为我濯发。”
沈青葙背对着他,一步拖着一步,挨了过去。
哗啦一声,他从浴桶中起身,一把拽过了她。
沈青葙踉踉跄跄,跌进他怀中,他湿漉漉的胸膛紧紧贴着她,低声道:“这样,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