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从忠义公府回来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根本没想过从自家正门进去。谁知进了侧门之后便被一个穿着深蓝色上裳的妇人拦住:“五少爷,夫人请您过去。” “我先回一趟自己的院子换一身衣服过去。” 深蓝色上裳的妇人却是不依,半点没有移动:“还请五少爷不要让老奴为难,这是夫人的命令。” 换了旁人楚白还不一定会听,只是面前的妇人是他母亲的陪嫁过来的,也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对他也不错,难怪会叫她来拦他。 楚白心中本来就有郁结此刻更加,他叹了一口:“李妈带路吧。” * 妇人满面肃容的端坐在厅堂上位,上着菊纹上裳,下着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梳着单螺髻,插上翡翠簪。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如三十岁刚出头的样子。 楚白单脚站起来冲着妇人弯腰行了一礼,恭敬的唤了一声“母亲”。然后让一高一矮抬他进来的下人扶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厅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过如此低迷过,李氏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以前每次五少爷每次来了之后夫人这里总是闹腾的不得了,好远都能听见,今日五少爷只是坐在下方一言不发。李氏偷偷的觑了眼自家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这是夫人要发火的征兆,里面笑着插话道:“夫人,少爷这不是来了嘛,少爷您快跟夫人说说……” “李氏,你别替他解围了!” 夫人从前只唤她名字,现在竟然叫她叫李氏了?李氏心头一跳,自知自己的一番举动惹怒了夫人,推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柳氏看向从叫了她母亲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楚白:“你去哪里了?” “忠义公府。” 柳氏早就派人查了楚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此刻听他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恼火:“你去那里干什么?” 楚白头都没有抬的回道:“聊聊天而已,母亲紧张什么?” 柳氏气得狠了,保养的极好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楚白!你就是这种态度对你母亲的?” “母亲还想让儿子怎么做?”楚白双手撑着椅把颇为艰难的站起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儿子都清楚了,只是没有把事情摊到母亲面前说而已。今天既然母亲硬是要逼问,儿子倒想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母亲是何意?竟是对自己儿子耍心眼!” 回来的路上他左思右想了许多,越想越烦。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可沐韵阳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是怎么一回事,再加上他之前左右打听的事情。他的母亲不仅让沐韵阳离他远点,他们之间的情谊没能延续下去,还曾撺掇皇后,细数沐韵阳嫁给墨流风的好处。 楚白第一次反抗柳氏,倔强的看着她,硬是等着她给他一个答复。而柳氏被他看得心虚,伸手往地上砸了个杯子。 “既然母亲不说儿子就先行告退了。”楚白单脚站立,见没人扶他,瞪了抬着他进来后两个极力缩小存在感的下人:“你们两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想挨板子?” 柳氏顿时气得脸色苍白,双手按住胸口,一旁的李妈不停的替她顺着气,安慰着她。 柳氏瘫靠在椅背上断断续续的道:“李妈呀,他这是要气死我!” 李妈只能不停的替柳氏顺气,要他说五公子虽然在京城胡混,但他却是夫人四个儿子当中最为孝顺乖巧的。若是从前他哪里会气夫人,今日是真知道些什么。偏生夫人不能把真相告诉五少爷,母子俩之间就有了隔阂,这隔阂还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 * 墨九低下头单膝屈下一跪:“主子,您命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在月湖亭摆台下棋之人名为庄梦蝶是楚国八皇子。” 墨流风:“楚国八皇子?他来姜国干什么?” 墨九:“楚国这一次来姜国是派了五皇子庄宥和七公主庄和妍,八皇子并不在列,想必是私下出国。”之前他是不知明明下江南之事迫在眉睫,主子为何还要将一半精力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现在他却知道了,好在主子让他们查了一番,楚国皇子暗自进入姜国事情非同小可。 随后墨九从袖中掏出一封密函,交到墨流风手中:“庄梦蝶虽是贵为周皇贵妃之子但实际上他在楚国却并不受宠。当年楚王登基之时刚刚经历五王之乱,这时候卫国又乘机攻打楚国想占个便宜,楚国一时之间内忧外患。周皇贵妃在楚王府邸的时候只是侧妃,按道理楚王登基之后最多也就占个四妃之一的位置。” “奈何皇贵妃的父亲哥哥在战场上英勇无敌,楚卫一战楚国反败为胜。恰好周侧妃又被传出怀有生孕,迫于各方压力,楚王封了当时的周侧妃为皇贵妃。皇贵妃之位位同副后,因此,周侧妃便成了楚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后还在时被封为皇贵妃之人。周家在后宫前朝一时风光无限,周皇贵妃诞下孩子之后,楚王替其取名庄梦蝶,有警告之意。楚王意在告诉皇贵妃人生不如虚幻一场,还意指希望小皇子淡泊名利、清静无为。” 墨流风看着手中的密函和听着墨九的话,淡淡的笑了一下:“你信吗?” “楚王不喜皇贵妃和其出的八皇子是事实。”意思就是相信了。 墨流风合上密函:“这样啊,我倒是有些期望和他见面了。想办法让郡主知道她的身份,让她看看她身边这一群恶狼。”前世楚王死后,这位八皇子楚梦蝶踩着自己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的,由此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他的本意是想让沐韵阳明白自己的处境,现在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谁知日后他会为他这个决定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