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是很情愿,但阮玲还是把我当做挡箭牌一样推到了房门口,她自己则飞快地跑回了楼梯口。 我开门前扭头看了一眼没人性的阮玲,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才拧开了门把。 一推开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在我们下楼之前还干净整洁的客房,此时像是被人扫荡过一般,木质的地板上一片狼藉。 “我的天!” 阮玲猫在楼梯口语气急切地问我:“怎么了,怎么了?” 我对她摇摇手,“没事,你先别过来。” 我轻轻地带上房门,将阮玲关在门外,然后小心地垫着脚,沿着散落在我脚边的毛巾、浴袍等等物品向前缓慢前进了不过三四步的样子就停了下来。 隔着一道白墙,我屏住呼吸探头去看房间里面的情况—— 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正站在阮玲的床头,一边翻找着阮玲的化妆包,一边在嘴里碎碎念:“这都是什么鬼东西,乱七八糟,女人真麻烦。” 我凝神听了听这声音,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我轻手轻脚地上前,一巴掌拍向那道身影的后背,“田大壮?……欸?”原本在我面前的身影竟然一下消失不见了!我一下拍了个空,整个人都不由向前踉跄了两步。 “胡医生?!” 我循声侧头去看,却见田大壮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了我的床尾处,他正一脸惊慌外加疑惑地望着我。 “果然是你……” “桃桃!”我正要说话,就听见阮玲在外面喊我的声音,“桃桃你还好吗,要不我们还是给李康打电话吧!” “不用了,我这就来!”碍于阮玲还在外面等着,我不能跟田大壮多说,于是我迅速从地上拿起两件泳衣和两条毛巾,然后压低声音对田大壮说:“你赶紧把这里给我恢复原貌,尤其是那个化妆包,不然外面那个女人很有可能让你再死一次。” 许是我的脸色太严肃了,田大壮好像被我吓到了,他面色煞白地点头:“好、好的!” “桃、桃桃,里面什么情况……”我拿着泳衣毛巾出去的时候,阮玲正要来开门,我们俩撞了个正着。 我怕她看见里面混乱的情况会被吓到,于是便一把抱住她的细腰,强硬地带着她往楼下去,“没事没事,走走走,泡汤去泡汤去!” 21. 汤池里。 阮玲靠在石壁边缘,一脸非常享受的模样,“哎,真舒服啊……” 我抱着手机一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林焱一边敷衍附和:“嗯嗯,是挺舒服的。” 静默了一会,阮玲侧身靠到我身边来问我:“诶,刚才房间里怎么回事?不是真闹鬼吧?” “啥?”我刚才看她那享受的模样还以为她已经舒服的把这事给忘了呢。我脑子一转,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她,“你就别瞎想了,哪有什么鬼啊神的,不过是几只麻雀从窗台里飞进来了,把我们的东西弄乱了点儿。” “麻雀?”阮玲最不喜欢的就是所有长羽毛的动物,闻言她嫌弃地皱了皱眉,“那还好你没让我进去。对了,你刚才出来的时候关窗了吗?” 我点头:“嗯嗯,关了。” “那就好。”说完,阮玲便拆了片面膜敷在脸上,“我要闭目养神了,你自己玩一会水吧。” 山林里很安静,高大的树木枝叶相错而生,它们在高处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挡住了傍晚的最后一丝光线。 别墅回廊上的黄色灯泡被泉水蒸腾起的热气所笼罩,迷迷蒙蒙的像是在梦境里。 我举着手机,把脸埋在泉水里吐泡泡,犹豫了半晌,我还是给林焱发了条短信:“我在这看见田大壮了,怎么办?” 短信刚刚发出去两秒,我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气音:“我在这怎么了……” “吓!”我被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水里。 我回头一看,田大壮正蹲在池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胡医生,我找不到去门诊的路了。” 纵然现在是五月份,但夜风仍是微凉的,尤其是我刚从温暖的泉水里出来,便更觉空气寒冷。 我裹着浴巾打着寒颤,指挥着田大壮到一边的僻静处去,还好我出水的动作没惊到阮玲,她仍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暖。 汤池边回廊的转角处。 田大壮耷拉着脑袋盘腿坐着,我坐在他身侧打着哆嗦。 “阿嚏!你为什么在这?”我打了个喷嚏问他。 “我是在这儿死的。”田大壮语气低沉。 我心头一酸,不自觉放柔了声音:“你昨天怎么不去门诊?” 田大壮抬眼看我,好像很委屈:“我找不到去门诊的路了。” 我愣住了,“怎么说?” 田大壮灰绿色的头发在暖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正常了不少,“昨天我想去门诊的,鸡骨头卡在我喉咙里实在太难受了,可我走出这间山庄之后就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我懵了:“你是鬼诶,鬼还用走路的?你第一次是怎么去的?” 田大壮委屈摇头:“不知道。” “……阿、阿嚏!” “……奇怪,怎么还不接电话。” 田大壮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于林焱,但他竟然不接电话,我一连打了三个,都是通了没人接。 田大壮问我:“怎么样,林老板接电话了吗?” “没、阿嚏!”我把手机往身边一扔,“鬼知道他在干什么!” 田大壮闻言蜷起身子抱着膝盖,可怜兮兮说:“我会不会永远都不能投胎了……” 我裹紧身上的浴巾瞥他一眼:“别瞎想。你先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知道你是在这死的,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去吓唬别人?” 听我这么问他,田大壮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头去,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