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需要做到这样的。身为王爷,除却上一世十万火急之时,皇上派他亲自去边疆,其他时候无论有什么大事小事,都是沈格泽手下的幕僚去做。
谢娇娇盯着沈格泽线条分明的侧脸恍惚想着。他脸上的脏污被蹭掉了点,还有些许印记,看着有些好笑。
几十年过得那么快,却也那么慢。谢娇娇已经不太记得哥哥们劝诫自己时,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心情,又回答了什么。
而此刻,那些属于少女情怀的心思,却如同雨后春笋般零零碎碎从心底冒了出来。
谢娇娇手心里湿湿的。微微侧过脸,她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清脆咔嗒一声,铁锁在沈格泽的鼓弄下被解开,落在草丛中。
“好了,你跟紧我,”沈格泽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先探头进去查探了一下,才回头对谢娇娇道:“按照秦孟的说法,我们沿着墙朝西面走,到了西厢后等换班时就能进去了。”
将手中铁丝收回腰间,沈格泽将铁锁朝墙角踢了踢,顺势拉住了谢娇娇的手,谨慎地将门推开些,顺着门缝带谢娇娇闪进了秦府。
秦府虽说是武将府邸,内部建筑却与京城文臣家的样子相差无几。与龙怀常见的土屋不同,秦府内满是雕刻精致的木质门窗,细看下,庭院里铺好的石子路,用的竟都是与宫中一样磨好的石块。
谢娇娇一路被沈格泽带着,吃惊不已地瞪着庭院中的一座八角亭小声惊呼:“这跟我家的亭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沈格泽扫了一眼,轻笑回:“秦孟不是和你说过,他与谢老还有皇兄都是拜把子兄弟,我猜这亭子就是谢老和皇兄命人造好后送来的。”
谢娇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仔细打量着那眼熟的亭子,忍不住叹道:“我只知边境风大沙多,这样的庭院难以存活,倒是没想到,秦伯伯在秦府周围绿洲又种了许多树,就将院子建了起来。”
“秦孟若不是秦家长子,也不会担下大将军一职,”沈格泽补充道:“我听皇兄说,早年秦孟也是想入朝做言官的。”
“只是你看这石子路,估计是秦槐的手笔。想要将秦府装成边疆皇宫,私下里截了江南上贡的石块。”说到最后,沈格泽语气中杀意暗起,隐隐泄了些狂躁气息。
谢娇娇有些不解:“江南每年上贡的物件不是都有定量?他如何能截下来?”
深深看了谢娇娇一眼,沈格泽轻轻回道:“江南上贡的主力是扬州,扬州知府管着这些事,自然每年也会从上贡之物中抽些油水。”
“扬州知府姓什么?”对话之间,两人已经东躲西闪地来到了西厢。在假山后等待侍卫换班时,谢娇娇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钟声突然四起,沈格泽眼疾手快地捂住谢娇娇的双耳,试图为她减轻些声音的逼迫。逼仄假山中间,谢娇娇被沈格泽的气息完全盖住,耳尖突然热了起来。
一刻钟后,声音平静下来,沈格泽移开双手,骨节蹭过谢娇娇温度极高的耳坠。他的声音像是就在耳边,低沉又温柔。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