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初起,霞光尚未散去。 行香馆外,冷风吹拂着院中的一株花树,树下站着一个宫装丽人,秀眉紧蹙,神色甚是忧虑。 珠儿走近一瞧,大吃一惊,颤声道:“淑妃娘娘——” 朱淑妃回过头来,两道柳眉蹙的更紧,瞧着她良久也不说话。 两人在水榭琴台上坐下,朱淑妃缓缓道:“公主是否疑惑,我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 珠儿心间微凉,点头。 四目相对,稍时便听得朱淑妃水烟般淡漠的声音,“其实这几日一直有皇宫侍卫在西湖边看到公主和白将军,无奈白将军非常聪明,他们就算是打扮成寻常百姓也被他一眼认出来,他将公主保护的很好,所以一直没有人能接近你——直到昨天,我来到这儿,白将军发现了我,大概是知道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所以他今天,并没有拦着我来见你。” 珠儿这才明白,无水别庄机关遍布,为何朱淑妃能轻易进来,原来一切是承之哥哥默许的,可这似乎也意味着什么吧!不觉螓首低垂,默然不语。 凉风带着水汽,吹的四周高树哗啦啦作响,朱淑妃叹息一声,自怀中取出一物缓缓递到珠儿面前。 珠儿抬眸一看,不觉大吃一惊,那竟是一方沾染着血迹的手帕! 朱淑妃眉心狠狠纠结在一处,沉声道:“皇上的病情想必公主知道的不多,你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珍珠宝贝,他总是愿意让你看到好的快乐的事物,可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美好——公主,你父皇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珠儿只觉脑中轰的一声,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你是说,这上面的血迹是父皇的?” 朱淑妃无意隐瞒她,轻点头。 “你父皇二十六岁登基,三十几岁便已平定四方,使得万国朝贺,这些年更是勤政爱民,日理万机。据说皇上少年时便肝肺俱伤,而今已近油尽灯枯,连太医也回天乏术……” 珠儿乍听了此话,慌忙道:“不不不,你说的不是父皇!我父皇英姿飒爽,身体康健的狠,又正值壮年,怎么会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以前我天天见他,他好的狠,又怎么会病入膏肓呢?”忽而又想起以前父亲确实因为救母亲而伤了肝肺,肝患最忌积劳,可父亲这二十多年所做的事情,旁人几世也做不完,况且宫里时不时便传出父亲身体不适的消息,纵然心下已知大约并非虚假,可仍不愿意承认,面色一沉冷冷道:“淑妃娘娘,我不允许你诅咒我父皇,我知道你一直爱他,可他心里只爱我母后,所以你怀恨在心,才诅咒他早点驾崩是不是?” 淑妃皱眉,瞧着她神色不对,伸手想要拉住她,她却退后几步,大声尖叫起来。 隔了一重院落,白承之忽听得珠儿纤细清脆的惊呼声,飘然而至,却见珠儿倒在地上,慌忙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几声轻唤。 珠儿悠悠转醒,凝着他大哭道:“你坏!你好坏!你说以后整个无水别庄里只有你和我,你说话不算话,为什么放别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