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泪汪汪撞了半天飞流石,石壁纹丝不动,完全没有异状。
回夜观察了片刻,扭头对蝈蝈道:“未定灵契,我听不懂它的话,你问问它究竟想干嘛。”
蝈蝈化作一道绿光,落到黑狗头上,振翅发出一阵咯咯声。
得到答复后,蝈蝈返回她的肩头,传达道:它的主人死了很多年,它想打开石壁的封印,助主人完成夙愿。
“黑狗有主人?”回夜摸了摸下巴。
她俯身细看潭水,下面的红色头骨散发着慑人的幽幽红光,无头苍蝇似的在底下打转。不时有几缕飞出水面,在察觉到回夜的目光时,受到惊吓立刻躲回潭底去。
“……”
我有那么可怕么?回夜不禁腹诽。她取出关着怀棠的印魂石,屈指弹了弹,“醒着没?”
一缕黑雾在半透明的印魂石中疯狂挣动,发出不甘的怒吼:“啊!我一定要杀了你,还有你师父!”
“老实点。”回夜拍拍印魂石,“你在清泉沟待了半年,此地究竟有何秘密,说道说道。”
怀棠拒不配合,只顾咒骂回夜与叶朔。回夜沉吟片刻,抖手便将印魂石浸入身前红光遍布的潭水里。水下无数红光游移,朝着印魂石汇聚而去。
“啊……”怀棠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咒骂声顿时哑了。
回夜把印魂石从水里捞起来,微微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怀棠恨声道:“此处是上古神族遗迹。”
回夜擦着印魂石上的水,漫不经心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里的神都死了。”怀棠愤然吼道。
崖洞之外,巫勖见局面已被回夜控制,走了过来,有些别扭地解释道:“此地原本应该是牢狱和刑室,潭水之下这些头骨,都是当年的罪神。”
“你知道啊?”回夜转身望着巫勖阴阳怪气。
巫勖划了半天水,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点头:“血骨修罗由被处极刑的神明怨气所滋生,石壁后头,应该是通往行刑之地的路。”
印魂石里的怀棠有气无力“嗯”了一声,附和巫勖的说法。
回夜看了看仍在潭水里打转的黑狗,琢磨了会,终于抉择道:“进去看看。”
她捏起一张御风符点燃,腾空悬停在泉水之上,双手快速结出复杂无比的印伽,施展的正是老狸花猫御狸教给她的破阵之式。淡金色灵力浩荡而出,直扑飞流石,势如抽刀断水,短暂阻流,给回夜换来顷刻之机。
她看到飞流石上有一道门的形状。
须臾,水瀑重新垂落,掩盖痕迹。
感知到回夜施展的道术,巫勖脸色难看,“你会的东西倒多,这种妖族的邪术也敢用。”
“哼,邪术。”回夜侧身,似笑非笑,“改天得空,我把这两字告诉御狸,就说巫氏一族某嫡系传人对它有意见。”
巫勖顿时脸绿。苍云城里那只老狸花猫阵法造诣天下无双,偏又贼记仇,万一被它记挂上,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崖洞内沉寂下来。
回夜静了心神,聚精会神思考该如何破解飞流石上的道术。其间巫勖也配合着看了许久,却发现上面布置的不是阵法,他毫无头绪,只好退到一旁,看她操作。
过去整整三个时辰,天都快亮了回夜才收手,垂下眼睫,略带倦意地对黑狗说:“好了。”
黑狗哗啦一声栽进潭水里,游向飞流石。回夜也随之上前,随着活物气息靠近,那面飞流石忽然不再往外渗水,失去了原本琥珀般的色泽,变得透明无比,在通透的石壁之后,出现了一条石阶,连接向未明的黑暗空间。
回夜上手摸了下飞流石,阻隔的触感还在,无法直接过去
就在此时,一直在外围环伺的白衣男子倏地睁开了眼,他神情凝重,瞬息间就从外面来到飞流石前,他跟回夜靠得很近,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女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回夜察觉到了一股直侵骨髓的凛寒之气,不由得抱住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白衣男子仅是微微顿步,而后便越过回夜,走入飞流石之后的空间之中。
就在他过去后,黑狗再次一头撞上石壁,结果直挺挺地摔到石阶之上,发出“嗷呜”一声惨叫。见它过去,回夜伸手,发现阻隔感消失,她也能过去了。
奇怪,回夜皱眉,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与自己并肩而立。她不由得转身,盯着白衣男子方才暂时停留的空间。她对自己的灵觉很是自信,可发现不对劲后,为何感知不到身侧有别的气息?
她没有多做纠结,紧跟黑狗,踏上了黑暗的石阶。穿过石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异常开阔的空间里。
穹顶垂落下一盏巨大的藤蔓形石质吊灯,燃的是鲛人油脂,至今未熄灭。灯影憧憧里,四壁上到处是颜色各异的石门,有一扇已经打开了。
黑狗直奔向那扇已经打开的门。
回夜随它过去。
门后是间狭长的石室,四壁以及地面上雕满了繁复的纹路,应是阵法,内里处处透着古朴自然的气息,看起来像牢房。
在石室尽头的黑暗里,竖立着几个东西,因离得有些远,光凭肉眼看不真切,回夜缓步走到近前去。
不是像,此处就是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