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他心中郁郁。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起程比较早的宗门代表陆陆续续道衍宗,由于人数众多,从宗门到山脚城镇住满了人。每日卯时的钟声响过,又连响了九九八十一声,九为极数,寓意迎客之礼。
十峰晨钟同鸣,钟声仿如天上传来,沉远古朴天地同响,久未止息,有如号角一般。
林秋白也不再独自窝在院落里,修兆珹经常找他一起到山门迎接远到的宾客,他知道修兆珹是想让他忘掉不愉快的事,他其实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何况他无法拒绝修兆珹的好意。
若修兆珹不在,宿蔼就像跟屁虫似的紧黏不放,旦凡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林秋白,他就凶神恶煞地瞪过去。
隔山门不远处,春风煦暖,草木繁密茂盛,林秋白发现一株含苞的灵植停驻了一会儿,宿蔼也蹲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看着身边的青年。
林秋白看似在观察灵植,实则在发呆,连宿蔼唤了许多声没听见,“师弟,你在想什么?”
宿蔼入门比林秋白早,辈分虽大,他却永远不会忘记那时他受到同门排挤,吃不饱穿不暖受尽欺负,一条胳膊被压断受了冻疮,是林秋白偶然路过,送他去医苑,还给他一本修炼秘籍,若是没有林秋白他的手早就残废了,更别提修炼飞升。
他拼命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护林秋白,得知林秋白灵根被废,他恨透了玄真子,但他实力不足人微言轻,他立誓要为林秋白报仇。
但上回试炼台上若是没有林秋白救他,他可能当时就死了,他还是太过弱小。
以前他都是张口闭口林师兄,但自从发现修兆珹叫秋白后,他也就跟着这么叫认为唤秋白更显得亲近。林秋白也不在意,总归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没什么……”他站起身,揉了揉额角,“也许有点中暑。”
其实他发怔是因为金翅鸟不告而别,在修兆珹提醒他结契后,金翅鸟就毫无征兆得消失了,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它心底是不愿意和他结契的,好在翞祗还在,不过最近这些日子也常常沉眠,有时他正投喂食物,翞祗摆动尾巴游过来,游到一半也会睡过去。
这不得不让林秋白忧心忡忡。
宿蔼则暗暗自责,中午日头毒辣,他身为一个修士当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林秋白修为尽废,他当然应该更加关照,于是立即道:“那我们回……”
话音未落,不远处驶来一艘葫芦船。
道衍宗十峰坐落于横玉山脉,云蒸霞蔚,主峰琉璃宝塔云与霞光相映色,流光溢彩,如贯日彩锻将云雾晕成虹色,十峰四季不同,四季之景也不同,春花冬雪可一眼揽尽,叫人喟叹不已。
人间仙境不外如是。
这些天御剑,御器乘舟,骑鹤坐兽云集而来修士不知繁几,拥挤的时候在山下排成几条长龙,十之八九都会对道衍宗美景赞叹不已。
这十几人从葫芦船上下来,神色平静,林秋白觉得他们的领头有些面熟,宿蔼主动迎上去,“请问是何方仙家?”
“秋月观。”领头道长一袭阴阳褂袍,端坐莲台之上,冷冰冰道:“我自去赤霞峰,不必引路。”
宿蔼笑笑退至一旁,在林秋白耳边嘀咕道:“这秋月观道长气派真大,药祖当天都没有这么大气性。”
正在这时,有道人影乘着灵器赶来,远远便唤道:“叔父。”
竟然是葛书涵。
宿蔼:“我知道了,原来是葛峰主的弟弟,茂丰真人。”顿了顿,他轻哼一声:“蛇鼠一窝,葛家没一个好东西。”
林秋白思绪游离,神思不属。
一番寒暄问暖过后,葛书涵挪开目光,看见他们,脸遽然扭曲一瞬,茂丰真人注意到他的腿,大惊失色,“侄儿,你的腿……”
葛书涵想到之前的遭遇眼神掠过一丝阴戾凶鸷,藏着冰冷杀机,“叔父,事情咱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