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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是转性了?

白乐不动声色地把脚往后挪了一步,侧过脸看向山下。那座本来就不大的亭子透着轻盈盈的光,保安是轮班制,她不能确定保安是否会收留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和一个陌生男人睡在里面是否安全,思来想去得不到一个最优解。

从她站的地方,隔着几步远的地方,江闻朝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远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白乐舔了下后槽牙:“我自己回去。”

她记得离这里大概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地铁站,开着导航也不是走不过去。

石阶有点滑,上面爬满了青苔,白乐用手电筒的光照着,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听到身后传来淡淡一句“慢走”,白乐也没有回头。

五公里的路程,听起来很难。但是如果换一个思维,曾经学校体育期末的时候有一千米和八百米测试,运动会也有三千米或者五千米长跑项目,不算特别远。

走在柏油马路上,路过一盏一盏的街灯,旁边是广袤的原野,夜幕压下来,就像滴落的墨汁在水中洇开。

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肩上。

白乐一开始还没有觉察,又走了几步,天边划过几道煞白的闪电,接着传来隆隆的雷声,雨水浇头而下,白乐连忙用手护住脑袋,周围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只好把薄外套脱下来撑在头上。

耳边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沙沙啦啦的,轮胎与柏油马路接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白乐回过头去,看到一辆汽车停在路边,前置灯闪烁了两下。

她咬了一下嘴唇,坐上汽车副驾驶。

“去哪儿?”江闻朝打卡车内导航。

“怡和旁边那个吾悦广场。”

这是一个不那么明确的地点,江闻朝看了白乐一眼,也没多问,直接开车。

衣服湿了一半儿,黏在身上,有点冷,而且很不舒服。雨水砸在玻璃窗上,雨刮器一下又一下,白乐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哀戚,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在陵墓遇见这种概率极小的事件都能被她撞上,也真是稀奇。

二人一路无话,车子停在吾悦广场门口,白乐伸手去开车门:“谢了。”

江闻朝依旧是疏离且淡漠的:“不客气。”

车门“啪”地一声关上,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白乐冒着雨从广场后面的那条小巷子里绕了一圈回家,先洗了一个澡换衣服,然后开锅煮粥,就着咸菜吃。

外面还在下雨,声音嘈嘈切切。有人叩了几下门,白乐过去开,发现是楼上老爷爷的小孙子。

小男孩长得非常胖,眼睛被脸颊上的肉挤成小小一条,声音憨憨的:“阿姨,我爷爷问你要不要去我们家吃饭,我妈妈做了红烧肉。”

白乐抬起头,看到楼梯上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妇人,左手还拿着锅铲,右手朝着白乐招呼几下,笑容很是友善。

红烧肉的味道很香,勾起了白乐的腹中馋虫,嘴巴里还有咸菜和粥的寡淡味道,于是很没骨气地跟着人上去了。这家人的态度很友善,小男孩叫小宝,刚刚上一年级,小男孩的妈妈叫李柔,是一个家庭主妇,爸爸是一名建筑工人,经常早出晚归。

吃完红烧肉,李柔又给白乐舀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过来:“小白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现在是一名记者。”

“是记者呀,真了不起。”李柔对白乐笑了笑,突然转向小宝,态度很凶,“让你读课文,你碰我手机做什么!”

小宝嬉皮笑脸地把手机放下,端着一碗饭跑到房间里去了。

房子不大,这么一点面积住了一家四口。吃完饭后,白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跟李柔一起洗碗,收拾好了才回到自己家。

晚上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她接到杨女士的电话。

杨清苑语气不大好:“今天你爸爸去找你,邻居说你搬走了。怎么?不住了?”

“嗯。”

杨女士似乎有点不屑:“啧。”

“妈妈,”白乐的手指逐渐攥紧,挑了一个不那么明确的问法,“你今天出门过吗?”

“出门?”

“嗯。”

杨清苑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今天是九月十七啊,你去陵园看过了?”

“对。”白乐回答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吸声浅浅的,白乐不知道再说什么,杨清苑也没有开口。

过了大概不到一分钟,“嘟”地一声,杨女士把电话挂了。

白乐望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突然想到白随智出事的那场事故,公交车失控翻倒在河里,当时杨女士拉着她的手,明明也是哭了的。

今天晚上的雨下了很久,睡着的时候外面还有轰隆隆打雷的声音,天边时不时裂开一道白色口子,楼道里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半夜被吵醒了,一直哭,好在没有过夜,早上四点左右雨就停了。

第二天白乐要去洛砚那里报道,以后开始上常日班。报社规模不大,她的工位被安排在一个比较小的两人间办公室,边上有几盆绿萝,看上去被照顾得不错。

“这对面有人吗?”白乐一边整东西一边问。

洛砚说:“有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出差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白乐点了点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还要签几个名字。过了一会儿,洛砚过来把一叠文件递给她:“我们约到了一位知名企业家的采访,你看看今天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到那边。”

白乐接过来看了看,上面黑色宋体写着“欧嘉建筑,董事长:赵辉”几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