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山外有一只与天同寿的护山兽,日夜守在结界外 ,乃神兽夔牛。
夔牛状如青牛,头上却无角,浑身肌肤黝黑,身下有一足。足形似龙爪,凡踏水而过,天空阴云滚滚,顷刻风雨交加。它两眼能放奇光,烁烁如日,其声能震山河,虺虺如雷。
自尧大仙请四神龟将流波山从东海驮至此处,夔牛便在这冰天雪地的山前守了六万余载。
期间,妖魔觊觎东来山何问阁的宝物,屡次来犯,皆被夔牛打死山外的结界前,尸骨之多,聚隆成山,年复一年被冰雪掩盖,远看真就像座小山丘。
有仙言:若有夔牛镇守,饶是四面风洞也会变成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半点不假。
就连上一任天帝也曾半开玩笑地说:“倘请夔牛来守南天门,妖魔若犯,定会规避,东西北三天门的天兵就得吃力不少啊。”
传闻中的夔牛当真神乎其神?
看着前方威威矗立在云雾中的大兽,身长足有六丈,雄壮堪比猛虎,獠牙似两把弯刀,铜眼似两烈火炬。希希怯怯地咽了咽口水,这老牛果然令人胆颤。
有大帝在此,怎么也轮不到它这小身板出马,它又悄然缩回姽宁的怀里。
姽宁惊奇地望着前方:“那是什么兽?”
“夔牛。”怀苍与她简短解释:“镇守东来山的神兽。”
听那神兽刚才气势汹汹的质问,一副不好惹的架势,这要怎么过去?
“要谈还是硬闯?”姽宁问罢,扭头就见怀苍神色严肃地盯着夔牛,寒光自他眼中迸迸而出。
这人.....更不好招惹。
反正要开打也轮不着她上场,身下这匹狼都比她有用些。姽宁与希希所想一般,将这难题交给能打的怀苍,便乖乖坐好。
她却不知,怀苍脸色不好,是因方才怀中软玉的温度都没来得及拥存,眨眼就被那牛给惊凉了。
委实是恼火!
*
空中云雾较浓,距离又远,夔牛瞧不清他们模样。见他们一不报名,二不惧退,它张口就一声怒吼,吼声震天响地,荡动十里烟波。
“呀,杀我耳!”希希在姽宁怀里嚷嚷叫。
姽宁也不大好受地捂着耳朵,怀苍见状,忙抬手施法,将这余音不绝的吼声顷刻消除罄尽。
雪狼甩了甩头,骂骂咧咧几句:“眼睛瞪那么大,也不瞧清楚些,白瞎了这亮堂堂的牛眼。”
说罢,它张口呼出一阵厉风,风势只增不衰,卷起云雾就跑。
前方视线豁然明朗,那夔牛的身形看着越发魁梧,黝黑的硬皮就如传闻一般,仿若铜墙铁壁。
雪狼冲它大喊:“瞪大你的牛眼,看清这里是谁!”
夔牛方才被风灌迷了眼,这会儿睁开眼,两手握刀,正要张口怒喝,却看清了雪狼的身影。
三界中,好似只有伏魔大帝的坐骑是雪狼.....
思此,两只铜铃大眼瞬间又瞪大两倍,双目光亮骤增,晃得姽宁连忙别开头,真要被闪瞎眼。
待看清雪狼身上之人,夔牛惊忙低头行礼,一声:“拜见大帝!”洪亮喊出。
“尧大仙在否?”怀苍问道。
夔牛恭敬道:“在在在,大帝直接上山即可。”
当雪狼驮着二人穿过结界时,夔牛依然低着脑袋。方才眼拙没看清来人,甚至公然质问,哪里还有胆直视大帝。
片刻后,雪狼戏谑的声音遥遥传来:“牛兄,该去洗洗眼睛了。”
气得夔牛的牛鼻直喷火。
***
东来山毕竟源自东海的流波山,居住在山里的飞禽走兽不少,为保它们生存,尧大仙便将山一分为二。
西边矮点的山罩在结界内,四季如春,与东海气温类同。东边高些的山受北寒影响,常年积雪、四季酷寒。
东西两座山之间有一道屏障,穿过屏障便是何问阁所在的雪山,也是尧大仙的居处。
尧大仙是个规矩颇多的神仙,但凡拜访东来山,坐骑一律得留在西山,只有来问事的本人才可进入雪山。
怀苍与尧大仙过往曾有些交情,但也不可坏了东来山的规矩,便将雪狼和希希留在西山,他则携姽宁飞去东边的雪山顶。
*
眼下是厚厚积雪,周身是渺茫烟波,雪将山体掩埋,白茫茫望不见尽头。越往高处,寒意刺骨。
衣裳遮住了身子,脸却暴露在外,姽宁起初缩着脖子,最后索性将脸埋在手袖,耳朵却又护不住。
就在她打算将衣服脱下来罩头,怀苍一把转过她身子,将她抱在怀里。高大的身躯把她护得严实,寸不漏风。
暖和的怀抱即刻驱散身上的寒意,姽宁慢慢松懈下来,放下本打算推拒的手。
抱就抱吧,这时候可顾不得男女有别,总比挨冻强。
也不知是否他的胸膛太烫,姽宁脸颊的热度逐步攀升,仿佛挨着火盆子,烘得整张脸要烧起来似的。
她稍微扭动脖子,露出半张脸,肌肤即刻接触冰冷的空气,温度迅速降下来。
却不想这个姿势使得耳朵紧贴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声即便隔着胸腔也异常清晰,震得她耳膜嗡嗡,心跳犯了邪似的跟着互动。
姽宁两手轻攥,以拳抵在他腰下两侧,打算撑开些距离。她刚刚施力,他似看穿她的举动,手臂倏而紧了紧,就将她固定得没法动弹。
“我热……”再抱下去,她心脏要扑出来了!
“你冷。”怀苍这般断言。
她尝试说服他:“不怎么冷了。”
怀苍一把将她脑袋摁在怀里,不容置喙:“出去就冷。”
他两手索性钳住她腰,把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这会儿姽宁活像只被扣住翅膀的小鹌鹑,哪里还有扑腾的空间。
“.....”拗不过他的强势,姽宁放弃挣扎。
露出的半边脸颊冷得发僵,贴着他胸膛的那边热得发烧,真是冰火两重天。
***
红漆木修葺的何问阁在皑皑白雪中十分扎眼,掠过山顶就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