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央想着“阴谋”二字,忽然记起来岁岁那张看着就没什么好图谋的脸,心底一嗤。
多想不开呢,图谋岁岁?
柳央没再回岁岁,坦白讲,也不知道怎么回。
现在的岁岁讲话有点天真烂漫,倒叫在圈子里滚过几圈的柳央接不住。
岁岁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问了柳央之后好像也没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我和她……应该真的很熟吧?
可能是因为双方地位相差实在悬殊,岁岁不敢相信,拼了命的说服自己,东找理由、西找借口的也没能让自己多信半分。
她记了记闻远的眼,又去想她临别前问的话,那样温言款款。
怎么看……关系都挺好的。
可是……那网上呢?
岁岁即使再会避开那些辱骂,也还是因为看到了只言片语,一下就意识到了那是辱骂的话。
网上这样说自己,闻远一点都不澄清吗?
网上吵的这样激烈,说她纠缠骚扰,说她恬不知耻,闻远一点都……不为她辩解吗?
岁岁记得,是闻远亲口说的,在她惶惑不安就连自己都要误会自己的时候,亲口告诉她,岁岁不喜欢闻远。
那她为什么不去网上说。
岁岁看到了每日一问死了没的话题,有人带了季岁岁的名字。
这感觉叫她陌生难受,整颗心脏都在坠落,被压的很沉很沉。
平心而论,岁岁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她生活平静、家庭和谐幸福,成绩不好但也不差,在学校人缘也不错,天生一张笑脸,看谁都先弯唇角。
没被人这样骂过。
饶是心再大,她也有点崩。
岁岁睡不着,又去摸手机,亮了的屏幕刺眼,岁岁戳开了闻远的朋友圈。
冷淡的头像,简短的昵称,朋友圈一片空白,连背景都是黑白。
她本来该很难过,满心都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偏偏此刻还能记起“闻闻宝贝”这个备注。
还有群里姐妹的“闻宝”。
幼稚又违和,想笑。
闻远看上去……和宝贝一点都不搭边,她那样冷淡,看人都不会笑,而宝贝一听就是香香软软招人疼的。
不会笑不嘴甜的人才不是宝贝。
岁岁看了看自己给她规矩的备注,还是有点生气。
虽然……她觉得,她没有权利要求闻远为她澄清谣言,但是,岁岁还是不爽。
不得不说,岁岁信了她们是朋友。在岁岁心里,为朋友做点什么义不容辞,可她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这样想。
她戳开备注,改掉了“闻远”,想了想,换成了“攀不起”。
岁岁要牢记自己是个扑街糊咖的身份。
改了个名字消了点气。
岁岁索性摊开睡,四肢大咧咧敞开,睡得无比粗糙,破罐子破摔似的想,不信能怎么样,信又能怎么样,眼前的局势会有变化吗?
她还是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未来的走向,只知道她稀奇古怪的错开了一段人生。
然而即使如此,即使她梦想未萌芽便夭折,这也是岁岁的人生。
她总得好好走。
窗外深色的天变浅,远处透上了一点白,天边挂的月亮还未落。
病床上好不容易睡着的季岁岁坐起了身,她缓慢的抬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肩膀、锁骨、脖颈,手环到身后去摸自己的背脊,触手还是极单薄的骨骼感,然后掐到了自己肚皮上一层薄薄的赘肉。
她低着头,在一片漆黑里垂眼看自己指尖掐住的腰间的肉。
人有点懵。
岁岁贪口腹之欲,连粥都喜欢喝鸡肉粥。这几天养病,日子过得悠闲又舒坦,除了每天挂盐水、换纱布比较痛之外,日子美滋滋的,医院里的饭菜不好吃,岁岁可以点外卖,而且闻远也会给她点精致的小点心。
岁岁每天都撑,捂着肚子在病区里绕着走廊走啊走,才消化的舒服一点。
肉眼可见的瘦脱相但很上相的脸胖了,多了一点腮边肉
季岁岁摸摸自己的脸:“……”
一双杏仁眼圆卜隆冬是,眼眸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岁岁睡得太晚了,设了中午的闹钟,准备起床吃个饭。
莫名其妙就醒了。
这很不季岁岁,她是个只要还能睡,就能往死里睡的人。
岁岁困倦的打着哈欠,她支起身,起床浑身疼,支着腰起身,差点起不来,腰软的一塌糊涂。
岁岁:“嗯?”
好不容易才起了身,岁岁去摸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看到了一地碎玻璃。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掉地上摔碎了。
岁岁惊疑的眼眸停在亮晶晶的碎玻璃碴上。
做什么梦了这么激烈?
岁岁使劲回忆,怎么也记不起她睡觉时候有没有做梦,她好像一睁眼,就是天亮,一睁眼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睡的那么死吗?连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见吗?
岁岁愁的皱眉,迷信似的喃喃:“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啊。”
这是过年才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