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工夫后,安红豆带着野菜和菌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人是与陆灼霜有着两面之缘的梅有谦,另一人则瞧着十分神秘,整个人都藏在宽大的斗篷里,身量不高,纤纤细细,约莫是个姑娘家。
看到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个人,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陆灼霜又开始暴躁。
她放下碗筷,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梅有谦,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梅有谦却一早便被掌门染血的衣襟吸走所有注意力,目光触及血渍的那一霎,他瞳孔猛地一缩,旋即,又看到一旁断做两截的长虹剑,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比被打翻的颜料盘还精彩。
少顷,他颤声道:“掌门,你的剑……”
听闻此话,苏衍与安红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掌门不但受了伤,连本命剑都断成了两截。
放眼修仙界,能将太阿掌门重创之人唯有——
刷!刷!刷!刷!
一连四道视线扫来,陆灼霜简直一脸莫名。
掌门自知无颜见人,索性垂着脑袋去扒拉炉火上的肉串,来个眼不见为净。
四周陡然变得很静,再无人出声,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柴火声“噼啪”,海浪“哗哗”。
首先打破沉寂的,是盲目崇拜陆灼霜的夸夸达人安红豆。
他眉飞色舞,仿佛陆灼霜才是自家师父:“不愧是凌霜仙尊!竟能一把折断师祖本命剑!”
无端挨了一顿夸的陆灼霜:???
这都能跟她扯上关系?
正想办法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掌门闻之,眼睛突然一亮,亦装模作样地捋着胡子,顺着安红豆的话道:“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吾辈不服老都不行了呀。”
掌门亲自下场盖章,锅又落到了陆灼霜头上。
这一脉相承的甩锅大法,连蹲在一旁看热闹的胖仙鹤都禁不住感叹,人族的无耻程度果真是它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背锅侠二代陆灼霜眼角抽了抽,下意识撇头去看伏铖。
伏铖正双手托腮,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
小朋友的心思都完完整整写在脸上,陆灼霜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翘,笑得像只坏心眼的狐狸。
伏铖见之,立即敛去笑,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太阿门最危险的可不是仙鹤,分明就是这些不靠谱的师父。
陆灼霜师徒二人正“含情脉脉”对峙着。
梅有谦便趁这空当与神秘姑娘一同落座。
神秘姑娘很有礼貌,一来便掀开斗篷帽,与在场的长辈打招呼。
她生得很美,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像樽易碎的琉璃娃娃,连同说话的声音都轻轻细细,似春风拂过柳梢,我见犹怜这四个字放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同为女子的陆灼霜见之,都默默将遮阳伞朝她所在的方向挪了挪,生怕这毒辣的阳光会灼伤她脆弱的肌肤。
若没猜错,她定然就是梅有谦那常年卧病在床的弟子。
原著里,这姑娘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每次提及都用“梅有谦那病秧子徒弟”代指。
姑娘也是头一回与陆灼霜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既如此,便免不了要做一番介绍。
这姑娘性子羞怯,不似安红豆那般话唠,便由梅有谦代为介绍。
他嘴角噙笑,望向陆灼霜:“她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独孤铁柱。”
话是这么说,他那双眼睛却已眯成两条弯弯的线。
除去陆灼霜,谁人不知,独孤师姐病归病,却是当之无愧的金丹期第一人。
陆灼霜的关注点全在“铁柱”二字上。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独孤铁柱,心道:好端端一姑娘,为什么要叫这名字……
陆灼霜所不知的是,这姑娘的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天生体虚,吹不得风,见不得光,有事咳上一盆血,没事咳个小半杯血,能活到现在属实奇迹,她爹娘也是想着贱名好养活,便给她取了这么个名,毕竟,比起命来,名字又算得了什么。
听完梅有谦的阐述,陆灼霜犹自感叹着红颜薄命。
下一刻,梅有谦竟掏出颗硬梆梆的老椰子丢给独孤铁柱。
太阿门是个半岛,气候与南方沿海城市相近,故而,太阿门后山那些海拔低的地方随处都能看到椰子,梅有谦这颗椰子也是随手从路边摘来的。
陆灼霜就是一时间想不明白,他把这玩意儿丢给弱不胜衣的独孤铁柱做什么。
岂知,这一念头才打脑子里冒出来,那颗用刀都要劈很久的老椰子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独孤铁柱徒手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