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自海面掠来,拂过面颊,扬起几缕散落在鬓角的碎发。
伏铖端坐在胖仙鹤背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陆灼霜足下的熄染剑。
本在专心御剑的陆灼霜有所察觉,她立即回头看了眼。
但见伏铖挺直背脊,正望着远处发呆。
陆灼霜缓缓收回目光。
心道:是错觉吗?
然,她才回头不久,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间。
这种感觉很强烈,绝不会是错觉。
思及此,陆灼霜又一次回头。
伏铖却赶在她回头的前一刻收回了目光。
陆灼霜的目光在伏铖身上停留好几瞬方才离开。
这次,她留了个心眼,先收回目光,再趁其不备,猛地一回头,恰与抬眸望来的伏铖撞了个正着。
小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陆灼霜狡黠一笑,小屁孩还敢跟我玩花招。
她下巴微抬,笑容也有所收敛:“你总盯着我做甚?”
伏铖一脸平静地收回目光:“哪有?”
可了不得,连小屁孩都学会口是心非了。
陆灼霜才不会给他留情面,又道:“哪里没有?”
她本以为伏铖还会继续抵赖,下一刻,却听他幽幽叹道:“师父。”
陆灼霜挑眉:“嗯?”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御剑飞行?”
搞半天就是为了这个,陆灼霜觉得无奈又好笑:“等你满了十岁再说吧。”
太阿弟子十岁开始练习剑术基本功,且不分内外门,集中在一起进行封闭式培训。
这个期间若能发现好苗子,可破格成为内门弟子,甚至,还有可能被惜才的长老看中,一跃成为亲传弟子,而那些原定的内门弟子若是仗着自己天赋好而懒惰,也极有可能会被打下去降为外门。
这样的集训堪称严苛,且长达五年。
五年后,各方面考核都合格的弟子才有资格握剑,陆灼霜这个做师父的也将开始发挥她的作用。
伏铖闻之,像被霜打焉的茄子般垂下了脑袋。
陆灼霜不仅仅关注点奇怪,笑点也歪,莫名其妙就被他这副小样给逗乐,自顾自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为了挽回她这师父所剩不多的形象,她又摆足了严师的谱,装模作样地道了句:“近些日子,课上得怎样?”
伏铖依旧垂着脑袋,答得很敷衍:“还行。”
陆灼霜不依不饶:“还行是有多行?”
伏铖本不想搭理,可一看到她那副殷殷切切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回了句:“每日都会被夫子夸。”
他说这话的时候,遮蔽太阳的那朵厚云恰好被风吹散。
阳光在那一刹兜头洒落,淡金色的光勾勒出小小少年的侧脸。
陆灼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被风吹乱的发。
逆光环境下,他每一根发丝都在闪闪发着光,脸颊上细细的绒毛也都清晰可见,衬着他那张被阳光晒得透出红晕的小脸,像颗水当当的蜜桃。
陆灼霜鬼使神差地靠近,待她缓过神来,手已经搁置在小徒弟脑袋上。
小朋友的头发软且细,手感好极了。
陆灼霜满足地眯起了眼:“不错,不错。”
伏铖挣扎着想躲开,奈何师父力着实太大,生生将他脑袋给掰了回来。
“师父!”伏铖小声控诉着,晕在两颊的那抹艳红已扩充至颈间。
陆灼霜不为所动,依旧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为所欲为:“瞪我做什么?不趁你现在年纪小赶紧欺负,以后都没机会啦。”
末了,还不忘追加评论:“你这小脑瓜真是比小茸还好揉。”
小茸不服气,从伏铖衣襟里探出小半个脑袋,轻声嗷呜着,以示抗议。
与陆灼霜待久了,小茸颇有些胳膊向外拐的意思,为此,伏铖可是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