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宁少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商律无奈,“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低俗,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宁扉眯眼:“那是要我陪他玩恋爱游戏?”
“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不反对。其实我只是希望你允许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要排斥他,不要因为他的病歧视他,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就好。他对你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能看到你,就很安心了。他这种情况,我们找过心理专家,专家认为你的出现对他的病情是一个突破,鼓励你们多接触,配合药物治疗,也许有痊愈的可能。”商律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宁扉。
“什么?”
“他的体检报告。”
宁扉翻开报告。
各项数据显示厉途体格很好,精神状况却差到一塌糊涂,耳鸣,失眠,幻听,幻视,重度被害妄想,伴有突发性狂躁和严重的自毁倾向,而且——心因性勃.起功能障碍,竟然是真的“不行”。
“我说过,他不会对你做什么,这份报告可以证明。”商律架起双腿,一脸“看我没有骗你”的表情。
宁扉沉默。
“当然那是一方面。为预防他发病——”商律拿出一个方形的扁盒打开,“一支即倒,两支是极限,三支以上有生命危险,请宁少酌情,记得冷藏。”
宁扉低头,盒子里整整齐齐十支镇定剂,对比手里的电击棒,简陋得像个玩具。
宁扉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令他闷烦至极。
在这之前,他只把厉途当成一个可利用的NPC来来揣摩、算计。
而今天,因为手里的体检报告,也因为商律近乎冷漠的理所当然,竟让他生出一种一体同命、殊途同归的戚然。
如果他不是“他”,还会困在一具久病不愈的躯壳内残喘,逼不得已而从陌生人那里乞求一点难得的平静吗?
如果我不是“我”,那么在别人眼里,一定也和他一样,是个急于甩脱的大麻烦。
宁扉合上报告,恢复往日的礼貌:“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代价,你想好了吗,商总?”
“整个厉家,够不够?”商律从善如流。
宁扉侧身靠住沙发:“既然知道他对我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厉家,我自己也可以得到。”
言下之意,这根本不算什么代价。
宁扉看穿商律一分允诺都不打算给,但换个角度来想,商律能把厉途最不为人知的秘辛透露给他知晓,还能毫无防备地把人交到他手上,等同把窃取整个厉家的机会拱手奉上,已经算是一种代价。
“宁少懂就好。”商律笑笑,等同默认。
还是那只狐狸,一点没变,宁扉失笑,笑商律,也笑自己。
他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一直以来,都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尽可能地为自己博取更多的利益,没想到早在踏进这栋公寓之前,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这一局,到底是输给商律了,倒不至于输得很惨,很可能筹码还多了。
还是那两句话——
死不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也许所有人都害怕厉途,但他不怕。
他也不怕和厉途纠缠不清,哪怕对方强到不可逾越,也不会像他一样有自主意识,能逃脱剧情的束缚。
厉途钟情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简骁一个,宁扉坚信厉途对他的执念,等简骁回国、剧情开始,必将迎刃而解。
顶多一两年。
这一两年之内,他想做的事不计其数,唯独恋爱结婚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就算大Boss想找人玩恋爱游戏,以整个厉家为筹码,陪他玩一把又何妨?
商律瞥到宁扉微弯的唇角,斟酌着开口:“那算成交了?”
宁扉颔首,表示默认。
“人我留这儿,以后就拜托宁少了。”商律朝宁扉眨眨眼睛,“或许你是他的良药,有奇效。”
宁扉呛了一下,这么恶心的话,要不是他涵养好,当场就喷出来了。
“商总高看我了。”
“宁少么,多高都不算高。”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宁扉想起初见时感受到的一丝异样,原来是因为厉途。
宁扉安慰自己,还好是厉途,而不是商律。
精神病人和有妇之夫,明显前者容易接受得多。
他怕是不知道,在常人看来毫无疑虑的选择,他竟然匪夷所思地倒向前者。
事情谈完,商律起身准备离开。
宁扉拿起体检报告:“药我收下,这个带走。”
商律摆手:“不要,你留着看吧。”
“我觉得,他不适合看到这样的东西。”
应该不会高兴,宁扉想。
“行。”商律接过报告,面对宁扉意外坚决的态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也许不是一厢情愿呢,商律想。不带任何目的,没有任何实际的报酬,替一个不相干的人考虑,这不是宁扉会做的事,而在他察觉不到的时候,居然已经这么做了。
商律打开门,宁扉把人叫住,用力指了指沙发上酒气冲天的人。
“没事,让他睡那吧,明天醒了就好。那么大个,谁弄得动!”商律丢下一句话,迅速开溜,生怕厉途突然惊醒,发现他做的好事,搞到他妻离子散。
至于等着厉途的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哪有老婆孩子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