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来秦桧还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噎得金兀术当场直翻白眼,兀自咽了半天气才想起来用事实说话:“我大队人马现已渡河过半,若依秦先生方才所言,南朝皇帝何以至今按兵不动?”
说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金兀术和秦桧闲着没事打嘴炮时,南岸汶山东路军大本营方向突然传来闷雷似的阵阵战鼓声一一分明是指挥进击的号角。
“敌军已至!”
斡离不大概是在场四人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个,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拿秦军师的话当耳旁风,否则也不会把己方最重要的人和物抢先运过河去了。
金兀术一改方才满不在乎的样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会儿,确认敌我双方已经开始短兵相接了,这才冲着斡离不大声说道:“南朝果然不守信用,仲兄,你我还是依计而行吧!”
斡离不只是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这个时候秦桧才反应过来,刚才金兀术纯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跟自己逗闷子唱反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兄弟二人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事实上确是如此,早在秦桧第一次提出来南朝大军会半渡而击时,东路军统帅斡离不就已经找副统帅阇母、特将金兀术二人合议过了。
当时阇母主动要求率领辽东汉军、渤海军、契丹军等仆从骑兵殿后,并且担当起阻击来犯之敌的重任,金兀术则负责组织各路大军依次渡河,而斡离不本人则亲自到北岸与完颜昌对接一一换作是别人的话,很可能震慑不住无利不起早的六部路都统。
当前军情急迫,斡离不带着秦桧和萧三宝奴二人匆匆赶往北岸与完颜昌会师,金兀术留下来继续组织南岸剩余人马依次过河,他在码头一直等到女真本族兵和随行傔从驮着千万两犒军金银全部过了河,方才打马转回汶山大本营,看看敌我双方攻守战况如何。
“四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孰料金兀术刚走到统帅中军大帐附近,一个头顶绯色盔缨披挂全身重甲的阔脸大汉便咚咚咚地朝他跑来。
这人是东路军统帅身边的谋克百夫长,名叫蒲察阿撒,虽说只有二十出头,却是女真战兵公认的巴图鲁,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
“蒲察孛堇,何事惊慌?”
金兀术见他离老远就咧着大嘴嚎丧,不由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勒马停住了脚步。
“阇母皇叔他,他……”
蒲察阿撒浑身上下全是赘肉,跑起来颤颤巍巍气喘吁吁。
“阇母皇叔怎么了?”
金兀术吓了一跳,自己虽然不太喜欢那个刚愎自用有头无脑的血亲叔父,但他真要在班师回朝之前闹出什么人身意外,恐怕将来也不太好向皇帝叔父交待。
双方还有几步远的距离,蒲察阿撒索性不跑了,双手撑腰喘着粗气嚷嚷道:“阇母皇叔亲率六千轻骑,已经杀出重围活捉赵皇去了!”
啊?
金兀术听他说完简直哭笑不得,一则阿撒这孩子是真傻,多大点事儿啊说得好像天要塌了似的,二则阇母老小子虎啦巴唧,这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去找赵皇拼命,一雪之前被囚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