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夜雷，白日的细雨拂落屋檐，远山蒙了一层雾，浓稠的墨色在黎明前的天晓酝酿，整个城市诡异地透着一股凄凉的殇色。

戴着条纹格子帽的男人指尖触上冰凉的青瓷，呼吸一点点的滞住，有些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让他不自觉开始颤抖——

车声、鸣笛声、人群的呼号声……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听到了远处的一句：“你总有一天，会站上你想站的高度。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知道吗？”

躺在零件废墟里的男人，被雨水浇打，身上流出来的血，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体剥离出了梦想。

他痛苦地合上眼睛，又听到：“答应妈妈，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成为你理想中的人……”

女人的笑脸一点点消失。

墨色彻底被打翻，震耳欲聋的雷声，贯彻了他的脑海，肢体麻木。

“老大，老大！”

有人喊他，他拉了拉帽檐，不想被看见自己的这副模样，声音尽量平缓地道：“什么事？”

身边的沙发凹陷，声音靠拢：“老大，是当初救你的那个女孩子。你当年不是让我给她一笔钱她没收吗？”

“嗯，然后呢？”

“老大你不喜欢欠人家的，所以我就帮你盯着那个姑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但那姑娘她后来进了医院，工作很顺利忙碌，没什么我们能插手的，她好像也忘了救过你的事儿了。”

“直到前段时间，我手摔断了去医院碰见了她，她居然还记得我。本来寒暄一下也就过去了，但老大……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放大了女孩细长的手臂，在手腕的不远处，有一个玫红色的小胎记。

“老大，这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