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央被江枫的人一路护送到京城,又与礼部的人交接,最后是礼部的人将她重新送回了楚府。
爹娘如今并不在府里,而是被宣帝困在了皇宫外的一处别院,依礼部的人说,只有等到册封那日,她的爹娘才会被放出来。
府里的下人也被遣散了些许,一时间,未央竟觉得这个家有些过于冷清了。
其实临别前,江枫倒是让她把连枝连叶带在身边,以后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楚未央却是摇头拒绝,之前茶摊的事情之后,她便猜到了两个丫鬟恐怕也是魏七安排到自己身边的。
如今既然打定主意不要再连累其他人,就没道理再把他送来的人带在身边。更何况,皇宫那样的地方,连枝连叶跟着她,还指不定要受什么苦。
她回忆起自己之前对魏七说的那些近乎表白的话,便觉得一阵难受。
当初也是自己太天真了,以为只要逃走之后就可万事大吉,孰不知,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想来魏七当时不愿回应,就是担心如今的局面罢。
可自己终归还是连累了他。
——
京城外的一处地牢里,魏铭靠坐在牢房角落,自那日中埋伏,他已被困在这儿好几日了。
可面上的神色倒是十分平静,似乎阴暗的牢房,泛疼的伤口,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赵渊瞧不上他这样子,今儿来,就是特地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的。
“魏掌事这几日受苦了,赵某先前还以为这东银卫的统领是哪一个江湖莽夫,下手便重了些。若是早知道是魏掌事,也不至于此。”
魏铭和东银卫的关系鲜少有外人知道,哪怕有什么线索,也都被宣帝给压了下来。若不是他前几日使了些手段,又带着人刻意埋伏着将人给活捉了来,也是发现不了的。
可魏铭听着这些无关痛痒的冷嘲热讽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他离京有段日子了,若是再不出现,宣帝就该起疑,到时候这位赵尚书可脱不了干系。
因此对于自身的安危,他并不怎么担心。
赵渊见他不说话,冷哼着说道,“果真是皇上看重的人,有骨气。只是魏掌事怕是还不知道吧,在隔几个时辰,皇上就要册封新后了。”
他语气上扬,静静看着魏铭的反应。
听见册封新后的事,魏铭心中一咯噔,虽说他让江枫务必保护好央央,但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魏铭抬起头,头一次正眼看向赵渊,薄唇轻启,“谁?”
长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沙哑,却仍旧带着一股威压,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让赵渊看了心烦,恨不得直接让人把他给砍了才好。
只是主子留着这个死阉人还有些用处,便也只好忍下来。
“自然是楚将军家的姑娘。说来这楚将军也是戎马一生,没成想到了晚年,却是这般凄惨,好好的将军,被削了兵权,困在别院不说,先皇后如今香消玉殒,居然还要赔上小女儿进宫,当真是令人惋惜。”
瞧着魏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渊心想果真如此。
先皇后在世时,这位司礼监掌事明里暗里都帮了先皇后不少忙,宫里都在传,魏铭心悦先皇后。皇后去世后,他又多次帮扶楚家,想来也是念着旧情。
如今心悦之人的妹妹也要进宫,这魏铭坐不住也正常。
他在心里感叹一声,想不到一个阉人,看上去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实际上却是个情种。
魏铭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他现在只知道,楚未央又回来了,并且明日就要进宫。
他心里又是自责又是着急,都怪他之前没安排好,害得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果然,还是他的能力不够,护不住她!
他冰冷的看着赵渊,“我要出去。”
他是司礼监掌事,明日册封自然不能不出现,赵渊今天来本就是要将人放走,只是人可不能白放。
赵渊笑着靠近牢房,“魏掌事想出去,自然是可以。我家主子向来是很欣赏魏统领的,也希望来日之大计,魏统领也能出一份力。当然了,人各有志,只是往后风雨飘零,这楚家,这小楚皇后,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磋磨呢!”
魏铭眯了眯眼,这人一口一个魏统领,想来是看上了他身后的东银卫,东银卫直接受皇帝指示,看来这赵渊的主子也是想要造反。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拿那个人来威胁自己。
“你主子是谁?”
赵渊笑笑,“看来魏统领是答应了,放心,时机到了,主子自然会来见你。”
——
楚未央一大早便被宫中派来的人扯起来,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身上的皇后婚服很重,头顶上的凤冠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加上这几日的担惊受怕,着实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为她上妆的宫人见了,不得已只好又给她涂上一层胭脂,这才增添点气色。
“今日是娘娘的大喜日子,娘娘该高兴些才是。”
楚未央却是木木的仍旧不理睬,那些宫人们见说不动,便不再说了。如此沉郁的人,纵使再是倾国倾城,也,也是保不住圣宠的,更何况当今皇帝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
待梳妆完,楚未央看着铜镜前面容艳丽,却毫无生气的自己,竟是想着,她果真和姐姐极像,连出嫁前的神情都如此相似。
听见外面传来了宫人通传的声音,她连忙提起婚服起来,却差点被繁杂的衣裳绊住脚。
迎礼的嬷嬷见着新皇后如此不得体的样子,便道,“皇后娘娘到底还是年轻,身为一国之母,怎可如此不成体统,有伤皇上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