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榻前遮挡的时景屏风因剧烈震动而倒了下来。
满地狼藉被殿内的龙凤烛火照得尤为明亮,女子的小衣、粘上血迹的亵裤、还有皇帝的龙袍。
而在不远处,赤着上半身的皇帝压着一名宫女。
这些昭示着什么,榻上刚嫁进宫来的小皇后裴瑶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她有些发呆,星眸圆瞪,静静的走下榻。
她看见裸着上半身的皇帝头顶上有一圈圈黄色的泡泡。
那是欲望到大鼎峰的标志。皇帝的欲望就是色.欲,是裴瑶至今没有见过的。
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任何一人都不敢上前制止。
皇后今年十七岁了,是新帝的第三任妻子,却是新帝的第一位皇后,她是已逝三月裴相的幼女。
裴瑶穿着一身寝衣,赤着雪足,右脚脚腕上拴着一根红绳,眼尖的人就会发现那是姻缘绳。
躺在屏风不远处的皇帝浑身抽搐,被他压在身下的宫人抽泣不止,忽而,皇帝从自己的龙靴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捅进了宫女的心窝中,血贱了他一脸。
皇帝当着小皇后的面宠幸了别人,又一刀戳进了人家的心窝里。
皇后吓得捂脸大叫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蹲在了屏风旁边,泪水一颗一颗划过十指缝隙里。
太可怕了。
下一刻,皇帝直接爬了起来,拿着匕首就朝她戳来。
梦忽然醒了。
裴瑶惊得翻身坐起来,入目是鹅黄色的锦帐,上面绣了海棠花,她静静地看了一眼,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
“皇后醒了?”
珠帘外传来一道声音,裴瑶脸上的泪水停了下来,她眨了下眼睛,被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明,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水,看清了来人。
是太后娘娘!
太后走到她的跟前,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裴瑶害怕得躲开,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她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烧退了。”太后不疾不徐,也没有在意她的抵触,但仔细去听,温柔的声线里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
裴瑶脑子乱糟糟的,她扬首,泪水滑入黑色的发丝中,她哭了起来:“我想回家。”
一说话,哭得更加厉害了。
太后站起身子,脊背挺直,裴瑶迷蒙的视线里于看清了这位太后的容貌。
她长得很美,浑身透着冷气,是裴瑶的印象里长得最好看的。她一双唇角很薄,看着裴瑶的时候在笑,薄唇带笑,笑意就很浅,那股凉意就深入骨髓。
“你是皇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太后垂眸凝着她,漆黑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情绪。
裴瑶又哭了,捂着脑袋,不肯让昨晚的画面涌入脑海里,痛苦之余,她想起了一件事,忙看向太后。
太后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对襟莲花袖,袖口如莲花,白皙莹润的手臂映入眼帘,她慢慢地扬首,忽而就笑了出声。
太后头顶上是一圈粉色的泡泡。
粉色代表人的欲望低到谷底。
裴瑶破涕而笑,冰冷无情的太后竟没有欲望,不过……
太后穿着黑色让人害怕,可那些粉色泡泡又给她添了几分可爱。
裴瑶想当然的伸手去拉住太后的手臂,唇角弯弯,“太后,陛下昨日是怎么了?”
太后身量极高,站在榻前,让裴瑶仰着脑袋,颇有些难受,她顺其自然的就想亲近头顶上带着粉色泡泡的太后。
太后也顺其自然地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两人靠得很近。
坐下后,太后发现一个问题,在皇后的腰间徘徊看了一眼,“皇后的腰很长。”
腿长的人站起来就显得个子高,而腰长的人相反,坐下后就比人平白高了点。
皇后听话得摸摸自己的腰,没敢说话,因为她的师父说,腰长的人天生就懒惰。
太后突然伸手,裴瑶吓得僵直了身子,太后慢条斯理给她捋了捋发髻上散乱的头发丝。白皙的手中指在裴瑶面前绕来飞去,终于看清了太后的双手。
骨节修长,指节分明,白皙如玉。
两人靠得很近,裴瑶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竹香,就像是进入竹林里,扑面而来的香气。
太后的温柔让裴瑶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是连杀三个皇帝的恶毒女人。
裴瑶抬眼,太后头顶的泡泡没有变色,她很平静得接受了太后的好意。
她觉得很温馨,眨了眨眼睛,太后慢条斯理地告诉她:“皇帝昨夜中了春.药。”
裴瑶是从尼姑庵堂里走出来的,平日里没见过什么人,见识也不多,听到春.药两个字后下意识就问:“是不是春天里才会长出来的药?”